“柳条被烧化了吗?”诗语见铁水冒烟就问他。
李星洲摇头:“不是,这叫脱碳,是铁矿里的碳因为搅拌受热充分,开始脱离。”
“什么?”诗语听得一头雾水。
李星洲摊手:“你太笨,解释不清。”诗语气哼哼的踩了他一脚,其实他就是跟铁匠们说他们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他们不懂元素周期表,没学化学物理,这么做纯靠经验。
这个过程简单的说就是除去铁水中富含的碳,当碳被除去,铁越来越纯净,熔点开始升高,当前温度逐渐达不到熔点,就会逐渐凝固,直到搅不动,冷却下来后得到的就是熟铁。
旁边的众人之所以觉得难以呼吸,是因为脱碳的时候会产生大量含碳气体,比如说二氧化碳。
熟铁是低碳铁,但并不等于纯净,因为铁牛做的只是将铁水中大量碳脱离,可其它杂质,比如说硫和硅以这个时代的技术都是无法去除的,所以熟铁的强度和韧性都远远不及钢,甚至没生铁硬,因为它碳含量太低,其它杂质太多。
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控、不可逆的,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精确控温的技术。
果然,随着铁牛的搅拌,铁水逐渐粘稠,然后变成黑色,变成胶状,最后再也搅拌不动,凝固成黑色固体。
整个过程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多一些,诗语显然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好奇心满满,看得十分专注,她不解的问:“你不是说铁不成钢是因为其中杂质太多,那为何不把这东西再融化炼一遍?”
她话音才落,铁牛和几个铁匠就哈哈大笑起来:“夫人,这可不一样,等它冷下来,锻打去表面尘土,就是熟铁了,别看熟铁软,可炼不化,顶多炼得更软些。”
诗语脸色微红,因为王府里的人现在都叫她夫人,李星洲那混蛋也没说什么,她自然只好默认了......
“可刚刚不是才炼成铁水了吗?”
“刚刚那是铁石。”铁牛老实回答,他身板瘦弱,年纪轻轻,看起来完全不像个铁匠。
“可这熟铁就是铁石炼成的啊,刚刚能,现在为什么不能再熔?”
“这......”铁牛挠挠脑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回头看他身后的几个铁匠也是如此,他们就知事情是这样,可到底什么道理......谁说得清呢,有用就成。
李星洲好笑的道:“好了,你别为难他们,问我不就成了。”
“真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诗语顶嘴。
“因为铁越纯洁,熔点越高,简化说还是铁石的时候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时候铁不纯,熔点低,炉温就能把它烧融成水,变成铁水后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除去,铁更纯,熔点变高,所以炉温就不足以将它烧成水了,它便凝固。”李星洲耐心的给她解释。
“熔点是什么?”
“熔点就是要将一样东西熔成水要的热度,懂了吗。”
“对对对,就是世子说的这个道理!”铁牛哈哈笑,连忙道。
诗语白了他一眼:“哼,少得意,你就是个怪人。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懂.....”
几个工匠等着出铁除尘,李星洲也站起来,他今天之所以来这,是准备尝试另外一样东西,只不过江州进的熟铁脱碳不够彻底,他怕不好用,毕竟第一次尝试小心谨慎的好,所以他才让铁牛新炼熟铁,亲自监督。
“百炼成钢,经得住火的才是钢啊。”李星洲忍不住感慨,材料学的探索之路自古以来都是艰难且毫无捷径可走的,正如一句“百炼成钢”,不经千锤百炼,怎么可能见正钢。
李星洲用手遮住刺眼阳光,看向北方,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楼阁重重叠叠,遮挡视线,从这里看不到皇宫,不过想必此时,大概该有结果了吧。
只是有些讽刺的是,最为皇帝考虑的不是天天喊着忠君爱国的童冠,而是不讲信誉,没底线不要脸的老家伙冢道虞......他不知说什么好,世事大概如此,可以确定的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星洲可不管什么忠君爱国,他为自己考虑,为王府考虑,现在想想与冢道虞的分歧或许必然的,他和冢道虞起初只因有共同利益而合作,可更深层次的,两人观念却终将相悖,他为己,冢道虞为君,最终决裂合情合理。
......
“.....由枢密院直统神武军第五厢,防务调动,日常习训皆由枢密院掌管,兵部负责新军军饷发放,招募新丁.......”冢道虞拿着奏折详细念着。
这是李星洲帮他写的,说是为明确责任,避免责任分散效应。
皇上听着明细,微微点头,诸位被点名的大臣也都纷纷拱手遵从。
正如李星洲所料,冢道虞又想起他跟自己说的两兄弟的故事,只被一户人家看到的弟弟活了下来,被众人目击的大哥却毫无援手,悲惨死去,国事也是如此。
大臣们并非不想为国分忧,为君解困,只是人一多大家都观望了,想着我不做自有别人去做,既然他不做为何我要做.......
只要明确到每个人具体职责,才能解决问题。
想着,冢道虞转头对工部判部事道:“当然,自然少不了工部相帮,请毛大人负责新军军器甲胄筹备,查缺补漏。”军器监虽成监,但却是隶属工部的。
工部判部事毛鸾连忙拱手:“当然,大将军尽管吩咐,这本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