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越来越响亮,火光越来越耀眼,整个过程持续很久。
当周围人悉数倒下,人影逐渐稀疏,血腥弥漫夜色中,令人反胃作呕,战斗逐渐平息下来,汪峰也终于看清所处局势。
他被着甲的士兵团团围在正中,地上铺满残肢断臂,夜晚风声很大,汪峰红了眼,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眼前是熟悉的影。
重病不能下床的丁毅,最先支持他芬聚余,还有被他买通的冢励,他们站在尸堆另一边......
隐约间,他似乎明白什么:“丁毅,你算计我!”
丁毅定定看着他:“彼此彼此,汪伯父何必生气呢。”
汪峰眼睛通红,对着丁毅身边的芬聚余怒吼:“芬聚余,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忘了我们汪、芬两家是世交,我们只有携手才能共抗丁家吗!”
年轻的芬聚余一笑,也拱拱手道:“汪伯父,实话实说,小侄不认为你比得上丁大人,再者你怂恿拉拢我无非就是想多分些好处,可丁大人已经答应在下,汪家一倒,汪家那份就是我们芬家的,两相权衡,汪伯父莫怪小侄。”
汪峰听完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年轻人,握着剑就要冲上去拼命,脚后却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也站立不住栽倒在地,身后的士兵砍断了他的小腿,钻心剧痛冲上脑海。
痛苦撕心裂肺,但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汪峰死死盯着几个人,牙齿几乎咬碎,他发出低沉嘶鸣,如同野兽嘶吼:“冢励!冢励小儿,你又为何,你又为何!丁毅狗贼待你如此轻薄,你为何要出卖我!”
冢励一笑:“哼,还能为何,自然是逢场作戏,给你看的。”
一下子,汪峰如同失去所有力量,演给他看的.......
原来丁毅早就想到了吗。
“丁毅......”汪峰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男人,火光将他照得清清楚楚,自己即便死也会记住那张脸.....
丁毅微微一笑:“一石二鸟知计罢了,也要多谢汪伯父成全。
刘季早就跟我说军中人心浮动,有人暗中不服,恐生祸端。我当然信他,可哪些不服,哪个不服?又如何得知呢,这就是个大麻烦,要不是汪伯父相助,也不能将他们全揪出来。”他说着指了指身前的尸堆。
汪峰大口喘气,死死盯着他,伤口失血让他全身发冷发抖:“一石二鸟,还有什么鸟!”
丁毅却没与他多说的意思,只是眼神示意,士兵上前一刀剁下他的脑袋,瞬间血腥味更加浓郁几分。
见汪峰一死,丁毅再支撑不住,刘季连忙扶住他:“大人,你病体还未痊愈,此事交给属下处理便可。”
丁毅只是摆摆手,他算计汪峰不假,但怒火攻心病倒也是真的。正因病倒他也意识到,内部忧患不除,人心向背,对外用兵徒劳无功。
“此危急之秋,万不可耽怠,刘季立即带人去西营放火,剿灭汪峰所部,记住,围住先杀一阵,多杀些,再纳降俘,无论如何动静都要大。”
刘季单膝跪地:“末将领命。”随即看向冢励:“冢公子,丁大人就交给你了。”
冢励没有回应他,刘季起身上马,带着汪峰人头和大批人马向大营西侧冲去,一路火光冲天,动静很大。
丁毅披着裘皮斗篷,远远看着刘季,然后回头对芬聚余道:“芬指挥使,你也回去吧,记得在你的东营放火,让将士们整夜高声喊杀。”
芬聚余领命,也匆匆退下。
.......
夜色中,徐国大营短时间内突然火光通天,四处响起震天喊杀,乱成一片,如同在打一场旷世大战一般。
丁毅却不看营帐中情况,而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泸州城头。
一石二鸟,其中一鸟是军中浮动的人心,通过汪峰引头,将居心叵测之人汇聚一处,然后一网打尽。
而第二鸟就是久攻不下泸州城。
城中的人确实出乎意料的厉害,让丁毅气得怒火攻心,同时也让他明白一件事,对方若只是坚守不出,他们是赢不了的!
他需要转机,一决胜负的转机。
不一会儿,远处的泸州城头守军也被大营中的景象惊起,陆续亮起火光,接着想起战鼓备战,看到这些,丁毅终于松口气,他们注意到了。
随即他招来几个厢军指挥使:“你们率部趁夜撤军,记住,万万不许明火,违令者斩!一直退到冷风箐以北,就地等候。”
几个指挥使相视一眼,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然后下去执行军令了。
这一夜,徐国大营热闹无比,彻夜无眠。
........
不只是叛军,泸州城中军士也清楚的看着叛军大营中喊杀一夜,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杀声,待到第二天,东西连绵十几里的大营几乎烧毁三分之一。
火灭之后,城外大营遍地都是尸首,看得出昨夜叛军大营中有一场恶战!
叛军开始匆匆拔营,然后向南撤退,只是一个上午,接近半数的叛军已经撤退。
泸州城头的守军都看呆了,随即欢喜雀跃。
李星洲一早就听说此事,带着严申登上城头之时,狄至、起瑞早就等在那。
“什么情况?”他匆匆问。
“王爷,叛军开始撤退了,昨晚好像出了哗变。”狄至简洁的说明情况。
“真的假的?”
狄至高兴点头:“真的,他们大营烧了三四成,属下一早就在城头看他们匆匆撤走,人也少了许多,显然昨晚的哗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