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传言也是如此。
南方的胜利,让景国人心大振,举国上下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因为压抑太久了。
自从十年前吴王叛乱,迫使伐辽节节胜利的冢道虞大军回撤之后,景国国运仿佛江河日下,一日不如日一日,到了近几年,更是四处匪祸,叛乱,辽人犯兵,皇上遇刺,苏州反叛......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街头巷尾人心惶惶,九州百姓窃窃私语,有识之士心生警惕,朝廷众臣焦头烂额。
说到底,景国已经很久没有鼓舞人心的胜利了。
这种情况之下,平南郡王李星洲千人南下救自家小姑,最后奇迹般大胜就显得尤为重要,意义非凡。
而且信息传递本就及具有主观性,每经一人之后,都会掺杂主观判断,待到千千万万人口耳相传之后,关于十六岁的天子皇孙,平南郡王之事,已变得神乎其神,众口不一。
勾栏酒肆,茶楼饭馆,说书的卖唱的,读书的当兵的,各式各样的人口中各有说辞,平南王李星洲仿佛就成了八仙,在各式各样人口中各显神通,各有厉害,进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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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皇后国丧期间,不得舞乐,不得欢庆,可六月初,皇帝亲自下旨开特例,不只准许百姓可以庆祝胜利,就连皇家也会举行庆典,圣旨一下,中书门下都没有意见。
甚至门下给事中还联名上书,要为凯旋大军接风洗尘。
皇帝听闻大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越领百官代君出城十里相迎。
......
“殿下,酒过伤身。”太子府中小院,万物生发,翠竹花草茂盛,正中摆了酒席,方先生坐在案桌次座劝解。
太子不理会,又饮一杯,还打了个酒嗝,一时间酒气弥漫,方先生微微皱眉后退,随即又摇摇头。
“方先生,吾......吾不甘呐!”太子半趴在酒桌上,迷迷糊糊的说着,半边脸压在桌面沾了酒污,说话也不清楚利索:“李星洲.....又是他李星洲啊!李星洲......”
说着竟然不甘的用头去撞坚硬石桌子,方先生赶忙拦住,反被他推退了几步,一时间也不再管他。
做事不果决狠辣之人,对事不狠,对人不狠,对自己也是狠不起来的,这点方先生明白。
果然,太子虽以头击桌,人醉了,却还受不得疼,力道自有把握,伤不了自己。
又撞了一会儿,面红耳赤,可能是累了,就停下来,抱着面前一只白玉碗喃喃自语起来:“以前是潇王李承社,现在是平南王李星洲.......他们父子就是吾之瘟病!顽疾!惹吾头痛!
只要他们在的地方,人都傻了,只能见到他们好,只知看他们!
李星洲凭什么千人能破十万,他凭什么能攻下凛阳,占苏州,为何是他?为何总是他家的人,凭什么......”
方先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在对桌,微微叹口气,太子的毛病又犯了,可他也不好插话。
“最可恶的是,明明他抢吾风头,盖吾光彩,可我却还喝他王府的酒,吃听雨楼的肉,府中女眷无不在用那什么狗屁香水!”太子咬牙切齿。
方先生拱手,“殿下,那香水、将军酿都是府中从京西大商那购得,虽贵了许多,为的就是不用潇王府东西,好让殿下心安。”
“一派胡言!掩耳盗铃,你们当吾是傻子嘛!那些大商小贩,皆是从王府买的货,不还也是潇王府的东西!还是潇王府的......”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他竟哭起来。
方先生连忙道:“殿下,这些东西不过一时意气之争,当看得开阔些才是。
太过计较蝇头小利得失,终难成大事。陛下此时该做的应是谨小慎微,恭恭敬敬伺候皇上,如此,这万里江山,锦绣社稷,必然是陛下的,到那时小小将军酿再贵,香水再香,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囊中之物,何须如此.......”
说到这,方先生忍不住起身郑重作揖,苦口婆心劝解道:“所谓小聪明,无非着眼微小,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并非上位者所为。
不被眼前小事绕眼,才能见所谓大格局,大局之下,余者皆小,跳出拘泥之见,才能着眼大局,大局在握,小局之细枝末节,皆为招手可得之事,殿下切不可为这些小事扰了眼界啊!
李星洲固有才智,可也是身在小局,殿下何须嫉恨?若殿下不漏破绽,他到底只是小局之人,待大局一定,他即便.....”
方先生正语重心长说到一半,一回头,太子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肉汤水和酒污染了一脸.....
方先生只觉心中苦闷,喉头腥甜,一时居然说不出话,踉踉跄跄离开院子。
.......
“哈哈哈,这可是旷世奇功,世子回去能不能加个大将军!”严申骑在马背上兴奋的道。
狄至也春风得意,他也有大功。
李星洲笑着摇头,“我干大将军,让冢道虞老头回去养猪不成。”
众人大笑,他怀中的秋儿不适路途颠簸,居然靠着他胸口睡着了。
她本来坐着马车的,可连坐两天,也是坐怕了,就带她来马背上透透气,结果一吹清风,她倒睡得安宁,苦了李星洲要时不时防着小姑娘别从眉雪背上摔下去,手臂都酸麻了。
他们回京大军加上辅军、杂役,足足有七万多,走起来前后延绵五六十里,从后军到前军要走半日。
这一路走得也不急,而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