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建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嘟囔着飞行机械研究所是什么,但下一刻便意识到,那不就是搞飞机控制和传动的机构嘛,连忙便说:“可以呀,你……喂……喂……喂……”
喂了半天,听筒内再也没反应,这才发现林光华那货早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放下手里的听筒,庄建业靠在椅子上,想起下午上班儿时市委打过来的电话,以及刚才林光华的匆忙通知。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睛便冲着隔壁喊了句:“小秦~~”
……
郭晓波坐在前往二十三分厂的吉普车上,微闭着双眼,看不出喜乐。
与之相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光华显得很兴奋,对此郭晓波有些见怪不怪了,每一次他们到某个厂考察或者参观,对方的厂干部都是这样,原因也可以理解,无非是想得到他们研究所的技术支持。
没办法,作为国内仅有的两家研究飞行控制的研究所之一,郭晓波所在的研究所可以说在国内航空业界的地位十分超然。
因为飞机想要飞得好,飞得稳,飞出设计师制订的指标,就需要在飞行控制方面下功夫,只有如此飞行员才能做到人机合一,在空中做出各种绚烂的动作。
所以在航空业界也把飞行控制比作飞机的神经系统,试问那架飞机能缺了神经系统?
在外人看来,飞行机械研究所段位高,受尊重,待遇似乎还不错,只要弄出一套飞行控制系统,就能吃好几年老本儿。
然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外表光鲜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其实早已走上了绝路。
原因很简单,位于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紧跟国际潮流,从去年开始进行飞机电传操控的研究,由于是国内空白,研制难度大,资金投入多,因此飞行控制研究所的上级领导便向部委提出抽调飞行机械研究所的骨干北上,增加科研力量,以便集中力量办大事儿。
虽然飞行机械研究所手里的项目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在原有的机械操控上修修补补,再加上特殊时期的冲击,从七十年代末到现在除了给歼—7改进了一套机械操控外,鲜有拿得出手的亮点。
不像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不但在歼8这款被部队寄予厚望的机型上深耕多年,还参与西北轰6、运8以及新研制的歼击轰炸机的飞控系统的设计和研制工作。
取得的成果数不胜数,堆都能堆死飞行机械研究所。
因此部位领导便觉得抽调南方的飞行机械研究所骨干北上的意见可行,正所谓集中力量办法事儿,电传飞控是国内航空业界追赶世界先进水平的重点领域,怎么集中都不为过。
于是一纸令下,飞行机械研究所近七成的骨干被抽调北上,留下的三成虽然还挂着飞行机械研究所,但大多都是刚进入研究所没几年的新人,科研能力下降严重.
若如此还没什么,更关键的是,由于上级集中办大事的方针,科研经费也开始向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倾斜,要知道国家在飞行控制这块每年的经费就固定那么多,这一倾斜就造成飞行机械研究所经费短缺,一些正在研究的项目不得不因此被裁撤,下马。
无奈之下接手这个烂摊子的郭晓波不得不四处拉项目,以便为此飞行机械研究所的正常运转,好在他的资历高,人脉足,认识不少参与十号工程的技术专家,好说歹说弄来了一个电传操纵系统的适应性研究。
项目核心便是论证十号工程采用电传操纵系统的可行性,以及应用电传操纵系统后对十号飞机机动性的影响。
是的,整个研究项目就是个纯理论性质的一般性研究,因为十号工程真正的电传操纵系统是部委指定的北方飞行控制研究所,哪里才是电传操控正经八百的研制单位。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为此不喝酒的郭晓波醉了整整一天,然后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出院后即没去找老相识去吵,也没跟上级领导去闹,只是回到研究所,把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的所内人员全都召集过来说了一句话:“我们也是高飞控的,别人能做电传操纵,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从今天开始,除了理论我们也搞试验性研究!”
一句话让下面的年轻的技术员们热血沸腾,于是飞行机械研究所便以一种哀兵出征的方式,踏上了电传飞控的研制之路。
成功,跻身前沿,荣誉满身;失败,资源耗尽,关门大吉。
然而口号喊得响,不等于事情就做的漂亮,尽管飞行机械研究所是一支哀兵,可面对无法逾越的技术鸿沟,他们再哀也是毫无办法。
以至于长达一年的时间半点儿进展都没有,为此郭晓波不得不全国各地的跑,找样品,找数据,找材料,甚至是舍着老脸跑到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去偷师。
结果发现,北方的飞行控制研究所在大批资金,大批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投入下,进展得也不顺利,这才让郭晓波不忿的心稍稍平复了不少,于是便更加积极的奔走。
当然绝大多数是失败的,可郭晓波不在乎,只要有哪怕0.1的希望,他也要去试试,这也是为什么从十号工程项目办公室调过来他们所,参与电传操纵理论研究的汤莉莉告诉他二十三分厂有国外进口的飞行控制部件儿样品时,会急急忙忙赶过来。
然而结果似乎让他有点儿失望,因为作为二十三分厂首席工程师的林光华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或许是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