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宫灯起起伏伏,飘荡在半空中。
几只觅食的野生灯火虫以为遇到了美味,呆头呆脑的趴在灯笼表面的纱绢蒙皮上,尖锐的口器刺破细绢,用力鼓动腹部,徒劳的吮吸着灯笼里干燥的空气,或许还有一点蒸腾起的蜡油。
矮小的毛绒熊站在光滑的石板路上,蹦蹦跳跳,试图攀上头顶不远处的那盏宫灯——几分钟前,它的主人因为过于震惊,而不小心撒了手,让它毛茸茸的脚掌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现在,它想凭借自己的努力重新站回熊生的巅峰。
但它实在是太矮了。
即便它努力把身子团成一个球,也始终弹不到足够的高度。
毛绒熊终于停止了蹦跳。
它抬起头,耳朵耷拉着,瞪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玻璃眼珠,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希望能够获得一点额外的帮助。
但很可惜。
它的两个主人——不论是矮个子的小女巫,还是黑长直的大女巫,都忽视了这只玩偶的诉求。她们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它的身上。
女巫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所以说,你只是在帮我表姐看管这捧花……然后恰好在还花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李萌斜着眼,目光非常警惕,仿佛在提防一个i,用一种充满怀疑的语气总结着郑清的解释。
年轻的公费生连连点头,差点把脖子晃断。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小女巫捏着下巴,做着深思熟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毕竟你曾经是个骗子……”
郑清顿时为之气结。
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唯小女子难养至极也——很久之前的一个小误会,她能记一辈子!
蒋玉嘴角微微翘了翘。
但随着李萌的下一句话,她的表情也僵硬了。
“……我要给家里写封信,就给祖奶奶写。”李萌小拳头砸在手心,眼睛瞪的溜圆,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要告诉她这件事……她是过来人,肯定知道你是不是说了瞎话!”
“萌萌!”蒋大班长眯着眼,素手搭在小女巫的肩膀,威胁的碰了碰她的耳朵。
李萌缩了缩脖子,最终噘着嘴,随手捞起那只围着她的腿转圈的毛绒熊,开始蹂躏它那毛茸茸的耳朵。
“你们男生都那么喜欢参加猎赛吗?”蒋玉转头看向郑清,咬了咬嘴唇,突然问道:“你怎么没去找伊莲娜当你的猎队经理?”
“伊莲娜?她说自己已经答应加入另外一支猎队了。”郑清老老实实把自己先去找吉普赛女巫然后被拒绝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还觉得很沮丧,语气一直显得非常失望。
只能说,不作就不会死。
最终冥冥中的第六感拯救了在作死途中越跑越远的年轻公费生。
郑清似乎感到空气中突然多了几分凉意,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袍子,从灰布袋里摸出一张‘防风符’,插进女巫抱着的花捧中,笑道:“才刚刚出了夏天,就这么凉……冬天怕是要把鼻子冻掉了。”
防风符嗤嗤的冒出一缕青烟,一层无色的结界轻轻扩展开,将抱花的女巫拢了进去。
“我也要!我也要!”李萌嚷嚷着,在旁边用力跺着她那双红色的小皮鞋。
“别闹……你抱你的毛绒熊就行。”郑清有点心疼自己的符纸,一巴掌打掉毛绒熊伸出了的爪子,安慰道:“这头熊看上去就很暖和。”
“你才是熊!你们全家都是熊!!”毛绒熊瞪着那双玻璃珠子,怒气冲冲。
这段小插曲为郑清挽回了一点分数。
当他重新抬头,看向蒋玉的时候,女巫只是抿抿嘴,非常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处理猎队的事情。”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这一点,郑清还是听得出来的。
于是,他再一次傻眼了——原本他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蒋玉给他的印象一直是非常乐于助人的。
“咳咳!”李萌站在蒋玉身边,清了清嗓子,一副‘你快来邀请我’的表情。
郑清打量了一下她洋娃娃般的模样,娇小的身材,还有她怀里那只毛绒熊,最终干笑两声,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打了个哈哈,落荒而逃。
……
……
“真没有眼力价!”李萌瞪着年轻公费生远去的身影,愤愤不平。
“确实。”蒋玉难得赞同一次自家表妹的观点。
“嗷!”毛熊挂在李萌的脖子上,嚎了一嗓子,声援两位主人的观点。
“你刚刚的意思……是打算参加校猎会吗?”蒋玉似乎终于想起什么,低下头,瞅了一眼李萌。
小女巫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慌乱。
“哪有的事情……哈哈,”她干笑两声,用力拍着毛熊的脑袋,飞快的解释道:“我只是怪他没有注意到表姐你最近那么忙,还来打扰你……”
毛绒熊可怜巴巴的举起爪子,抱着脑袋,忍受着小魔女的残暴,竭力不让自己的玻璃眼珠从脑袋上掉下去。
蒋玉没有被她的小动作转移注意力。
她蹲下身子,紧紧盯着小女巫,警告道:“不许参加校猎会……任何形式都不允许。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会死人的……如果你不听话,那我只好向学校提出申请,把你送回家去了。”
李萌嘴巴高高撅起,翻着大大的白眼,有气无力的答应着。
然后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变形术也是很危险的魔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