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向如白云苍狗,变幻多端,无迹可寻。
数日前,李恪和萧月仙原本还是面如死仇的两人,转眼间又好之如初,甚至在内院临湖的阁楼之上,看着眼前的烟雨楼,长呼了一口气,对李恪道:“想不到仙儿有生之年,竟还能再回烟雨楼。”
萧月仙主事烟雨楼也有段时间了,烟雨楼中倾注了萧月仙的许多心血,故而觉着亲切,如今重回故地,自然难免感叹。
李恪看着萧月仙的模样,笑道:“烟雨楼是你的心血,你既喜欢,本王便送于你了。”
萧月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讶色,问道:“这可是烟雨楼,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殿下便不心疼吗?”
烟雨楼本就是扬州名声最大的青楼,又在寸土寸金的彩丝巷中,烟雨楼作价怕不要近十万贯,哪怕是对家资巨富的李恪来说,也不该是个小数目,可李恪张嘴便送于了萧月仙,萧月仙岂不讶异。
其实萧月仙哪知,现在李恪的身家早已不是当初萧月仙与他初见时的模样了,自打去岁李恪收了盐行这年入百万贯的买卖,要买下一个烟雨楼,不过翻掌之间而已。
李恪淡淡一笑,回道:“你既不愿回临江宫,本王总该给你找个安身之处才是,烟雨楼曾是你的产业,你既点名要这烟雨楼为基,本王何不成人之美?干脆将它送给了你,日后你有烟雨楼在手中,富贵无忧,本王也就放心了。”
萧月仙问道:“烟雨楼是整个扬州最大的销金窝,每日来此挥霍的豪绅不知多少,纵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那家绸缎商人怎肯卖于你的?”
李恪笑道:“所谓民不与官斗,这些做买卖的地方豪商谁还没些欺行霸市的劣迹,背地又不做些乱法坏纪的勾当,本王要买烟雨楼,法子多得是。”
萧月仙闻言,玩笑道:“殿下不会是分文未出,夺来的吧。”
李恪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本王行事怎会如此,你放心,本王出的价可是依行情而论,比之他当初接手烟雨楼时还要高出一成。”
萧月仙笑道:“殿下做买卖,倒是童叟无欺。”
李恪笑道:“童叟无欺不敢当,不过比起朝中那些衮衮诸公,行事倒还要规矩上几分。”
萧月仙靠在李恪的身旁,抬头看着李恪,看着李恪嬉笑的模样,心中却觉得莫名地踏实。仿佛就这样靠在李恪的肩上,挨在李恪的身边,她的心便安宁了许多,她原本迷茫的路又明朗了起来。
萧月仙对李恪问道:“殿下可知仙儿为何要这烟雨楼为基?”
李恪握住仙儿纤长的手,放在手中慢慢地摩挲,道:“说来听听。”
萧月仙道:“青楼一地,从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处,各色人等齐聚的所在,殿下欲成大事,自当朝野并重,仙儿若是能以烟雨楼为基,数年内扩至长安、洛阳、太原等要地,便可为殿下极大的助力,助殿下成事。”
“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以扬州,以烟雨楼为基,本王要织一张大网,一张看似不起眼,却能一捕必中,将那储君之位捞起来的大网。”李恪轻轻地握着萧月仙的手,手上的力气很柔,李恪的笑也很柔,但李恪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满满的志在必得的刚韧。
此时的萧月仙还不知,李恪口中的这张网,远远不止青楼一处,还有漕运,盐行,粮草,等等,他要用这张屏蔽海内,称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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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南扬州,一张大网已经在悄然织就,与此同时,李恪为段璀上书请功的奏本也送到了长安。
长安,胜业坊,魏王府。
自打李恪南下后,李泰便慢慢地变得紧张了起来。
段璀这一步棋事关重大,若是成了,李承乾名望大损,甚至被废,而李恪又因那封信跟李世民生了嫌隙,这太子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李泰估摸着李恪应该早已到了扬州,但苏州那边段璀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这叫李泰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李泰跟李恪打过不少交道,李恪此人颇有些手段,李泰在对付他时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只要一天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李泰便不会心安。
“殿下,扬州的消息来了。”魏王府书房中,李泰正在心神不宁地读着书,魏王府卫率府典军余甫走了进来,禀告道。
李泰闻言,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眼看着余甫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担忧地问道:“如何?”
“似乎有些不妥。”余甫把手中的密信交到了李泰的手中,回禀道。
李泰自余甫手中接过密信,迫不及待地扫视了两眼,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
军械寻回、段璀北上一众尽数身死、李恪表功请追封段璀,李泰等了许久,万万没想到,李泰竟等来了李恪为段璀表功的消息。
段璀是他的人,此次扬州军械被劫一事便是他一手策划,李恪凭什么为段璀请功,还请封的是他李恪麾下右骁卫的中郎将。
李恪官拜右骁卫大将军,右骁卫中郎将便是李恪之下,这李恪是什么意思?
李泰是多疑之人,而李恪又一向狡诈,李泰看着手中的密信,心里却不禁地多了几分猜想。
猛地一下子,李泰的心里竟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那就是段璀已经被李恪擒拿,逼问出了军械的下落,否则东南如此之大,李恪为何在军械被劫之后,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寻回军械。
一时间,李泰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