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听着右骁卫士卒的话,顿时一惊。
席君买何许人也,力能格虎,手臂开得六石强弓,只以百二十人轻骑便敢冲万人之阵的盖世猛将,整个大唐,能敌席君买的不会过一手之数,可如今,席君买竟在河东被人难住了。
赤手空拳,能和席君买打成平手的必也是悍勇之人,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庸碌之辈,无名之徒,而贞观年间,在河东,李恪想了想,却只有一个可能——薛仁贵。
李恪心中想到这个名字,便再也待不住了,翻身上马,便往陌刀营军营而去。
陌刀营奉李恪之命驻扎于晋阳城西北角,李恪专门为陌刀营新辟的营盘中,这处营盘相距盛云楼不过八九里的距离,李恪乘快马盏茶便至。
李恪到了营中,便直奔校场而去,果然,就在陌刀营的校场外围,已经围上了许多士卒,数百人将整个校场围地水泄不通。
当初诺真水一战,席君买一招速杀薛延陀猛将拔野力,名震河东边军,如今席君买又同人较武,自然引地许多人围看。
“大都督来了,大都督来了。”众军见得李恪来此,这才纷纷避让,给李恪让开了一条路,让李恪上得前去,而就在李恪过路之后,众人又纷纷围了回去,看着场中的两人。
李恪走到校场外围的最前,校场中的两人,一个持百炼银枪,一个持方天画戟厮杀正酣。
场中席君买手中的银枪正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直刺新军的左侧肩胛骨,席君买气力骇人,这一刺又来地极快,李恪自幼习武,师从名将秦叔宝,也是个中高手,纵是放在禁军主将中也是名列于前的,但面对席君买这一枪,自问也没有接下的把握。
可与席君买交手的新军显然也非泛泛之辈,面对席君买势如破竹的一枪,新军手握画戟,看似轻描淡写地一挥,将席君买手中的银枪荡开,而后腰身一转,竟是一戟自侧面劈向了席君买。
这新军手中的大戟长近一丈,戟身有儿臂粗细,李恪粗略望去,这方天画戟怕不是在百斤上下,寻常人拿都不易,可这新军却用地极是顺畅,看似毫不吃力。
这新军一戟劈下,足有数百斤之力,可席君买倒也不见丝毫慌张,席君买收回银枪,竖枪一挡,也稳稳地挡住了新军劈下的一戟。
这新军倒也是硬气,自己的大戟被席君买挡下,竟也不撤戟出去,反倒双手紧握戟身,和对面双手持枪的席君买较起了力来,欲凭着自己的气力将席君买压垮。
这新军与席君买年纪相仿,都不过二十上下,正是气壮之年,又都是当世罕有的猛将,向来少有人敌,如今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谁都不愿退让,两人竟就这样双手持兵,较上了气力。
“君买和这新军相斗多久了?”李恪看着场中的一幕,随便寻来身边一个陌刀营的士卒,问道。
士卒如实回道:“回大都督的话,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了。”
李恪听了这士卒的回话,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了。
场中两人相斗,看似险象环生,但两人武艺超卓,也都还算稳当,一时倒也无碍,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着的是李恪,当即应了一声,收起了手中的银枪。
这新军不过昨日方才入营,未曾见过李恪的模样,本也不知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但这新军却知席君买的身份,席君买是楚王殿下的亲卫统领出身,以诺真水之功拜正四品右骁卫中郎将,掌陌刀营军使。
席君买是李恪绝对的心腹,漫说是晋阳城了,就是整个河东,敢如此严令席君买的能有几人?能叫席君买如此恭敬的又有几人?自不必说,眼前这个武艺不俗的少年必定是楚王殿下无疑了。
这新军猜到了李恪的身份,当即将手中的画戟倒插在地,俯身拜道:“小卒拜见大都督。”
李恪也把手中的陌刀交到了一旁的席君买的手中,双手扶起了身前拜倒的新军,道:“快快请起。”
“谢大都督。”新军应了一声,起身对李恪道。
待新军起身后,李恪才瞧仔细了他的模样,这新军身高八尺余,身材坚实宽阔,样貌尚算白净,颇有几分硬朗。
李恪看着眼前的新军,问道:“你叫何名,哪里人士?”
新军执礼回道:“小卒名作薛仁贵,绛州龙门人。”
果然,李恪听了新军的话,心中一震,薛仁贵的回话正是印证了李恪此前的猜想。
大唐立国之初,猛将不少,诸如程知节、薛万彻、丘行恭俱是悍勇之辈,一时之选,可当世能同席君买打成平手的,却没有几人,现在河东的,李恪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薛仁贵”这一个名字。
此时,一旁的席君买上前对李恪拱手道:“殿下来的正好,此人便是末将要举荐于殿下的人选,此人武艺不俗,与末将不相伯仲,正可抵末将之缺。”
席君买也是坦荡之人,面对与自己不相伯仲的薛仁贵没有丝毫嫉才、妒才之心,反倒亲自举荐于李恪。
李恪闻言,问道:“君买的意思是要他接你之位,入楚王亲事府?”
席君买道:“不错,薛仁贵之勇当世罕有,稍加历练可为良将,若只做一陌刀营士卒,实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