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宫本是十余载前为时为秦王的李世民所筑的天策上将府,虽不及太极宫和东宫来的宽绰气派,但也算是敞亮,再加之平日来人也不多,倒也不显得拥堵,可自打今日午前,大安宫中传出消息后,大安宫内外便聚了无数人,大安宫竟都显得有些拥堵了。
就在今日午前,大安宫垂拱殿内突然传出消息,上皇于殿中突然昏厥,水米不进,怕是不成了。
此消息一出,长安城内外顿时一阵纷乱,上皇李渊诸子、诸孙,并朝中各省部重臣纷纷赶往大安宫,在宫内外聚作了一片。
李恪为皇子,上皇病危,当李恪得到消息,带着武媚娘也急忙赶到垂拱殿,当李恪到了垂拱殿外后,不过盏茶的功夫。垂拱殿外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百来人,李恪一眼望去,也尽都是他熟识的。
不过殿外虽然人多,但殿中李渊正在救治,皇帝李世民正在殿中伴驾,大殿外安静地一片,所有人都在盯着垂拱殿殿门的方向,不作大气。
李恪也是提着一颗心,在垂拱殿外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等出了消息,垂拱殿的大门缓缓地开了,李世民的近身內侍常涂走了出来。
大门一开,殿外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等着常涂开口。
常涂一脸沉郁地站在门外,顿了片刻,才道:“传太上皇旨意,诏诸亲王进殿,诸位臣工暂且在外候着。”
李恪看着常涂的模样,本就觉着不对,听了常涂的话,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李渊若是无碍了,常涂出口的话应该是命众人各自回府,来日再计,可如今常涂却命众臣在殿外候着,命封了亲王的诸子和诸孙进殿,看着架势,怕是要最后交代后事了。
李恪本就是李渊亲孙,又为楚王,王号在众亲王之首,听着常涂的话,跟着太子李承乾便一同进了垂拱殿前殿。
垂拱殿中,李恪站和其他皇子一样,站在一边,并未说话,而是侧着身,看着床上躺着的李渊正拉着李世民的手,在交代着最后的话。
今日的李渊的神色似乎比前些天李恪见着他时的神色还要好上许多,显得也精神了许多,但李恪透过李渊那双眼神涣散的双眸却知道,现在已经是李渊仅剩的最后时间了。
李恪站的靠前,站在殿中,耳边能够清晰地听清李渊口中的话。
“隋末乱世,天下纷乱,我奉承天意,自太原起兵,逐鹿于中州。时群雄四起,山东李密、河北窦建德、洛阳王世充、江南萧铣、陇右薛举等也都是一时豪杰。幸我大唐得天眷顾,据得关中,又有我儿世民善战,征伐天下,辅弼于我,才有今日的大唐江山。”
“我大唐得国,功勋最著者便是世民,大唐立国,半赖世民之功,世民继我帝位,本就是应当应份,着的都是大唐的宗室亲王,大唐天下位分最高的一群人,李渊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些,就是告诫诸子,也是告诉天下人,李世民继位,乃是他李渊所授,名正言顺,绝无不当,也叫旁人不必多生心思,也叫天下人不必聒噪。
玄武门之变,李渊自然不会忘却,但不必去猜测李渊如此作为是否自愿,是否发自本心,因为他是太上皇,太唐的开国皇帝,这一切本就是他应该做,也是必须做的。
李恪就在殿中站着,仔细地听着,不发片语,在这个时候李恪也不想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可李恪却万万没想到,李渊在这最后的关头,没有去提太子李承乾,但却偏偏点了他的名。
“我三孙虎头可曾来了?”床榻上躺着的李渊突然开口,对殿中问道。
李恪不曾想到李渊会提及他,虽然有些惊讶,但没有丝毫的耽搁,先是看了李世民一眼,而后连忙上前,走到了李渊的床前跪拜道:“孙儿李恪在此。”
李渊看着李恪,先是笑了笑,而后对李恪道:“我的数十儿孙中,你算是极为聪慧,也极得我和你父皇喜爱的,我今日问你,你觉得我大唐江山如何?”
李渊的问题问地突然,也有些冠冕,但这个问题在李恪看来并不难回,李恪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大唐有明主开天,圣君治国,而后历代帝王也必当继往开来,遵循先志,国祚绵延千载,为青史之典范。”
李渊笑道:“哈哈,好一个‘明主开天,圣君治国’,虎头之言甚得我心。”
紧接着,李渊又抬头看向了李世民,又对李世民道:“世民,为父最后还有一事想要叮嘱于你,望你千万应下。”
方才李渊在大殿中说着这些,无异于是为李世民正身,帮了李世民太多,眼下李渊纵是有再多的要求,李世民自然也是一口应下,绝无犹豫的。
李世民当即道:“阿爹但说,儿必定照办。”
殿中众人闻言,都纷纷看向了殿中床前跪着的李恪。方才李渊先唤出了李恪,而后才对李世民发问,显然李渊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同李恪相关的。
“此前祖父有言,要在最后助我一臂之力,难不成就是此时吗?”李恪听着李渊的话,想起了几日的事情,不禁在心中暗自揣度了起来。
一时间,不止李恪,除了皇帝李世民之外,大殿中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众人双耳垂聆,都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李渊和床前跪着的李恪。
李渊伸出手去,缓缓地,慈爱地摸了摸跪在床前的李恪的头顶,对李世民道:“虎头这个孩子,虽是庶子,但他不止晓事,更有旷世大功于国,我很是喜爱。我想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