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仲春,二月,诺真水最北侧的草场大雪消融,一队万人轻骑如一阵旋风般,自沃野之上席卷而过,马蹄踏地,脚步间踩着阵阵惊雷四起,在草场之上荡开,似若战鼓。
这万余人来地突然,一下子便踩碎了草原上一整个冬日的寂静,百兽奔走,惊慌地四散逃开,远远地避开了他们。
而就在这声势浩大的万余轻骑之前,领头的竟是一个十七岁,风华正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必说,这少年郎自然就是李恪。
李恪在最前,在李恪之后跟着的则是随猎的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朔州都督苏定方和云州都督乔师望。
李恪今日并未如以往那般在草场之上多做逗留,而是率军北上,直往浚稽山隘口而去。
“可汗的雕倒是只好雕,我们一路北行数十里,竟也分毫不落,紧跟其后。”李恪策马扬鞭,看着空中盘旋着的那只白雕,对身旁的阿史那思摩赞道。
阿史那思摩道:“此雕名作矛隼,又唤海东青,乃是万鹰之神,万中无一。”
李恪道:“海东青之名本王也曾在典籍中见过,此鹰难得一遇,不曾想竟在今日见着了。”
阿史那思摩道:“这海东青确是难得,乃是我遣人自契丹族中花巨资求得的。在地上,大都督的定北龙驹快如疾风,一日千里,无马可与之匹敌,但在天下,我的这只海东青才是所向披靡的霸主。”
阿史那思摩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色,显然,阿史那思摩对这只海东青是喜爱已极了。
李恪也道:“这海东青确实不俗,与本王以往在京中见过的不同,更多几分神骏。”
唐人好猎,而善猎者,犬与鹰便是必不可少的,大唐长安城中豢养鹰隼的权贵不在少数,就连李世民都有此偏好,李恪自然也是见过的,但阿史那思摩的这只海东青无论是体型还是神采,都比李恪以往见过的要好上许多。
李恪是见过世面的,阿史那思摩见李恪都出言赞许,心中越发地高兴了,阿史那思摩对李恪道:“大都督可也是喜欢此物,大都督若也是喜欢,我便命人专程再去一趟辽东,务必为大都督寻得一只回来,养好了再赠于大都督。”
李恪摆了摆手笑道:“本王只是好奇些罢了,倒也谈不上多喜欢,而且王妃也在太原府中,王妃一介女流,见不得这些凶兽,见了是要害怕的。”
阿史那思摩听着李恪的话,也笑道:“倒是我想的差了,大都督新婚燕尔,正是温情之时,确实不宜养这些凶兽,若是惊着了王妃,倒是我的罪过了。”
阿史那思摩虽是突厥可汗,但他行事一向谨慎,而且就连皇帝李世民都曾下诏于阿史那思摩,要阿史那思摩凡事多配合李恪行事,阿史那思摩知道在北地谁才是真正的王,他在定襄城的突厥汗庭,充其量不过是河东的附庸罢了。
就在阿史那思摩和李恪正说着话的时候,却听见耳边“啁、啁、啁...”地几声长鸣,在空中盘旋着的海东青竟突然高声鸣叫了起来。
“大都督,前方恐有异常,海东青双目敏锐,远胜于人,想必是在前面看到了什么。”阿史那思摩听着海东青的鸣叫,对李恪道。
李恪道:“再往前十里便是浚稽山隘口,想必是薛延陀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重兵布防了。”
阿史那思摩道:“薛延陀人数不明,我军虽据隘口天险,但大都督不可大意。”
李恪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汗所言极是。”
紧接着,李恪对身旁的苏定方道:“传令下去,众军戒备。”
“诺。”苏定方应了一声,命人传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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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恪率众来到浚稽山隘口时,果然,就在隘口前的河岸北侧已经布满了薛延陀的士卒,个个披甲执锐,严阵以待。
“末将阿史那忠拜见大都督,拜见可汗。”李恪率众刚到隘口,奉命在隘口驻守的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得到消息,连忙上前,对李恪和阿史那思摩拜道。
李恪抬了抬手,让阿史那忠起身,而后对阿史那忠问道:“对面是几时如此的?”
阿史那忠回道:“自打大都督北上围猎,驻兵诺真水后,对岸便布大军在沿水布防了。”
阿史那忠说着,还指着对岸一个年近三旬的男子,对李恪道:“大都督,那人便是咄摩支,浚稽山大军的主帅,夷男亲侄。”
李恪道:“咄摩支,本王倒也听过他的名号,他能为大度设信重,托付以浚稽山防务,想必也有些本事。”
阿史那忠道:“此人若说用兵,倒也无甚出彩之处,只是他一向谨慎,极为稳重。”
李恪道:“如此便也是大度设将他放在浚稽山的缘故了。”
浚稽山隘口为大唐所有,薛延陀已经被大唐扼住了南下的咽喉,凭借着咄摩支手中的兵力想要夺回隘口是绝无可能的,更遑论是南下作战与李恪争锋了。
故而浚稽山守将擅攻不如擅守,咄摩支一向行事谨慎,又为大度设信重,自然就是驻守浚稽山的最佳人选。
一旁的阿史那思摩也对李恪道:“咄摩支之名我在定襄城中也有所耳闻,此人用兵但求无过,不求有功,最善固守,故而当年与薛延陀与颉利战中此人无甚功绩名声不扬。只是随后薛延陀立国,战事渐渐频,凡咄摩支所在,从不失寸土,咄摩支这才在辽东战局中渐渐展露头角,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