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今春之后,薛延陀东西开战,漠北便越发地热闹了,反倒是漠南和河东一代慢慢地冷清了下来,虽然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但明眼人都知道,大唐和薛延陀的仗,一时半刻还打不起来。
边线无事,李恪这个并州大都督除了日常需要处置的军务,别无他事,自然也就慢慢地闲了下来。
入了秋后,清闲了几日的李恪左右无事,已经在想着是不是待过些天,挑个晴朗的日子带着武媚娘也出城散散心了。
眼下诸事还算顺遂,李恪自然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可随着一封书信自长安送来,李恪的好兴致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河东,太原,并州大都督府。
“大都督,长安传来的消息。”大都督府内院书房中,李恪手中正拿着李靖赠予他的兵书在看,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长孙冲手中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进来。
李恪读书,尤其是读兵书的时候,寻常不喜有人打搅,长孙冲跟随李恪左右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一点长孙冲也是清楚的,可长孙冲明知李恪在读书,还是片刻都等不及地闯了进来,必是有要事。
李恪在府中,消息管制各有人专司,若是京中楚王府或内宫杨妃处传来的消息,必经由武媚娘之手,若是麾下属官或地方州县传来的消息,必经王玄策之手,而长孙冲身为录事参军事,掌管李恪对上的机密文书,既是长孙冲送来的,则多半是宫中或者省台的消息。
“何事?”李恪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六军镜,对长孙冲问道。
长孙冲将手中的书信递到了李恪的手中,对李恪禀告道:“大都督,陛下命人传来的御笔手书,似是欲问政于大都督。”
“哦?拿来本王看看。”李恪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从长孙冲的手中接过了书信。
李恪乃皇子,极得李世民宠爱,李恪虽在太原,但和李世民也常有书信往来,只不过李世民写于李恪的一般都是嘘寒问暖的家书,若是公事,多半会着省台起草,可今日听着长孙冲的意思,李世民竟是亲自写信来问了。
李恪打开手中的书信,起初神色如常,可当李恪看了只几眼后,脸色便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怎会如此?”李恪手中拿着李世民的书信,讶然道。
长孙冲也不知是何事,但看着李恪的模样,心中不禁也多了些好奇,长孙冲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叫大都督如此?”
李恪把手中的书信递到了长孙冲的手边,对长孙冲道:“你且看看吧。”
长孙冲看着李恪递过来的书信,一下子有些犹疑,李世民写于李恪的书信,他虽是代李恪掌管机要文书之人,也不便随意看了去。更何况,他还是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家和楚王府在朝中可是势不两立的对头。
李恪也看出了长孙冲的顾忌,于是道:“无妨,信中所书乃是国务,并无私密,看之无妨。”
“诺。”长孙冲得令,这才自李恪的手中接过了书信。
长孙冲接过书信,也只是简单地看了几眼,眼中便也满是讶色。
长孙冲对李恪问道:“北伐之事已是箭在弦上,怎的陛下突然动了和亲的心思?”
原来长孙冲交于李恪的手书中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关于朝议和亲之事,李恪虽然不在朝中,但李恪身为并州大都督,主河东边事,事若有变故,李世民自然也会问李恪的意思。
李恪对长孙冲道:“看父皇信中所提,多半是太子的建议了。”
长孙冲闻言,点了点头,并未立刻回话。这信中虽未明说,但长孙冲也很清楚,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兵部尚书的长孙无忌不可能不知情,此事背后,恐怕也少不了长孙无忌的身影。
北伐之事是李恪所主,若是就此作罢,李恪非但没了建功立业的机会,甚至还会就此被束缚于河东,无甚作为,此事之后损失最重的自然就是李恪了,而长孙无忌和李恪的关系如何自不必说,只要能叫李恪吃亏,困守河东,长孙无忌想必是不会惜力的。
长孙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顿了片刻后,才惋惜道:“大都督在河东布局已久,眼下漠北内乱,东西内耗,大都督之策已初见其效,可如今却突生此事,实在叫人始料未及。”
长孙冲说着,言语间不禁透露出了几分失望。
若是以往,若是长孙冲不曾到过边州,长孙冲兴许不会有这几分失望,但自打去岁此时,长孙作为李恪属臣,随着李恪一同到了河东后,看着北疆的金戈铁马,大漠河山,长孙冲的心境早已在悄然间变了。
在大都督府,长孙冲也算是李恪的亲近之人,不止是李恪,整个并州大都督府,甚至是长孙冲自己,都为北伐之事花费了太多的心血,而如今却因储争而岌岌可危。
当长孙冲得知和亲的消息时,长孙冲的心中惋惜,焦急,甚至还有几分对太子身为储君,却拿家国大事作为争储筹码的失望和不满。
李恪看着长孙冲的模样,对长孙冲问道:“子敬也不愿看着看着两国和亲吗?”
长孙冲苦笑了一声道:“臣也是大都督府中人,为北伐之事也费了许多心力,自然也不愿看着北伐就此功亏一篑,而且臣本还想着在北地熬上几载,在北伐之战中建得功业,以此回京迎娶长乐,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李恪看着长孙冲的神色,听着长孙冲的话,李恪知道,长孙冲所言当是实情。
长孙冲出自长孙氏,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