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日头西升,微光拂晓,薄笼峰头,红霞染上云头血雷,层层乌云被天光洞穿,s,he下束束晨光。
天道纵使假公济私,气力已尽。
跃跃欲试的血雷不甘不愿缩回脑袋,哑声;被戳成筛子的厚厚积云分崩离析,溢散……
朗朗蓝天下,整个惊涛殿被劈成一片焦黑,砖瓦尽碎,满目狼藉。
其中少年不知情况如何了?
陆寒霜混身散架一般,遍体经脉像被钢刷梳理了无数遍。
往日,他披着外壳行走世间,天道日掌万物常理,并未察觉外来者的异样,此次冲击筑基,料到天道有所感应,必有回应,只是没想到竟会趁火打劫,往死里弄。
若不是还要挂层遮羞布,不能太露痕迹,天道兴许会不顾昼夜轮转,厚着脸皮假借雷劫名头劈到天荒地老。其无耻、虚伪、道貌岸然,倒与白禹同出一辙。
雷声止,乌云散。
废墟中隐有动静,峰主们上前,命人清理残骸。别字辈三位师姐弟率先冲出来,寻找少年。
脚下“嘎嘣”脆响,焦黑房梁被别鹤踩断,裂缝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推开他的脚。
别鹤跌落在地,惊叫声还没脱口而出,便愕然卡在喉咙里,呆望前方。
废墟中爬出一个清俊无双的小少年,满身焦黑却似不沾污秽,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五官似曾相识,却仿佛脱胎换骨,让人不敢轻认,原本垂地的青丝如雪,洗尽所有颜色,纯白晃眼,微染黑灰好似雪野里因人涉足留下的污泥,令人想弯腰拭去,不忍玷污。
少年垂首,抖落发间梁木碎屑,眉头突然微微一皱。
“别,别乱动。”别鹤回过神来。
少年抬眸望来,脸上沾染黑灰,一双眸子锋利清透如冰凌,摄人心魂。别鹤仿佛整颗心都被穿透,凉入心底,遇冷微微缩紧,偏开视线不敢多看。
小心翼翼凑过去,别鹤拾起少年散乱周身的雪发,“别动,会扯到头发。”
雪发丝丝缕缕,缠绕碎物,师姐弟三个人围过来一一挑出,像极了服侍少年的侍从。
围观者震慑于少年惊艳世人的面容,竟无人觉得有异。
少年似觉不耐,长指夹住头发,竟要用法力齐齐剪短,被眼尖的别鹤握住指头,惊道,“手下留情。”
别萤别鹊亦劝,“这般美的头发,弄断了多可惜。”
峰主们互望一眼,少年面容微改,实乃异常。掌门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转,察觉少年刚经熊熊雷劫,门户开裂,再次展开神识试了试,竟能探入紫府。
结果出人意料。
“怪不得啊怪不得。”
峰主们见掌门师兄喃喃自语,也不知他瞧出了什么?
只见他定定望了少年许久,才万分郑重道,“待你收拾好了,来主峰逍遥殿一趟。”
峰主们跟着掌门离开。
瞧着他脸色变了又变,直到进了逍遥殿还愣愣出神,遂追问道,“师兄,你可瞧出,他这雷劫到底是个什么说头?”
掌门回过神来,神色复杂,“这少年总予人违和,好似不是此间中人,先前又探不到他紫府,你们可有猜想?”
一位峰主皱眉,“莫非他真是哪个大能夺舍……”
话声未尽,掌门已道,“非也非也,盖因他神识强大,你我所不能及。”
“那还不是夺舍?!”
掌门摇头,“你们别忘了兮渊的前例。”
“难道……”峰主们目露震惊,张口结舌,许久未能成言。
“旁人拿他与兮渊作比,竟未有错。兮霜竟也是个天生仙灵,莫不是上界下来历劫的?神识强大,未减分毫,连兮渊都不如。如此,血色泼天、雷数惊人,许是事出有因,只是涉及因果远不是我们能窥探的,样貌变化或因雷劫洗身的契机,恢复原本的天人之姿,更印证他的来历。”
掌门叹道,“接连两位不世仙才落入我逍遥派,时也命也。”
陆寒霜不知峰主们一番脑补完全猜错方向,顶着周围人的满目惊艳,赶至逍遥殿。
峰主们表情和蔼,俨然已视他为兮渊的接班人,格外看重。
“你天资之高,难能可贵,这几日好好修养,巩固修为,莫要为你师父担心。”
陆寒霜伫立殿中,仰头直视掌门,敏感发现先前众人对他隐隐的抗拒排斥已悄然消散。
他心有猜测,面上不露分毫,不卑不亢道,“我要去九重关。”
寥寥数字,只是知会一声。
这x_i,ng子倒与兮渊有几分像。
掌门道,“你刚历雷劫,不宜奔波,至于师弟,我会另派人手去九重关寻人的。”
少年神色不改,又道,“我冲击修为,本就为闯关门。若为稳固根基不能前去,则是本末倒置。”
峰主们再次误会,纵有人想起先师的“劫数说”,见少年一片拳拳爱师之心,早把浅忧搁置一旁,对兮渊这个四徒越发满意。
“你年纪尚幼,却胆量不俗。能有如此孝心,我也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