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阿普他本是奴婢生的卑贱小童,诞生于一次火祭会歌之后的野合产物;只是因为尚有几分姿色的母亲给部领大人看上了,才得到了这个当任随身小仆的机会;然后又因为甚会讨部领大人的欢喜,而提携为堂前役使,进而在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和曲折之后,方才得到这个以僮主身份带队外出督阵,而作威作福于那些寻常土蛮部众之上的机会。
因此,除了罗氏的五部大人,六大将,以及诸位洞主、峒将之外,哪怕是那些附从的十七洞主以下的人物,他完全可以与之一别苗头呢;故而他其实还有别样的任务。
依照他所接到的指示,这些沿途裹挟而来的杂流寨丁,自然是折损的越多越好;其次是那些来自附庸各洞的洞丁,不能让此辈越俎代庖抢到过多的好处;最好多消磨和损耗一番敌方的气力和精神,他们这些来自罗氏本部的人马才有可能上阵的机会。
只是似乎是祖神不欲他好过一般了,他越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一般的;随即一个的报告让他变了脸色。
“黄骡子那厮眼巴巴的赶过来作甚。。我无需他带来的东西,自然也能打下来”
而在墙垒上亲眼见到那个高大的架子和形制,让张东的脸色不由的一变,这种明显是州城才会拥有的守城器械,怎么给这些土蛮弄到这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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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数十里外峰州州城嘉宁城内的刺史府衙前,大片血迹犹未干透的地面上;一大群城中的大户、士绅和头面人物,正在一名须发花白而干瘦硕毅的老者带领下跪倒在上面,而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谄媚和阿谀的表情、迫不及待的齐声巴结和逢迎道:
“大首领安好,大首领悯见,我等已经如约除去了不识时务的妨碍。。”
“迎入贵部之后,还请如约保全我等的身家。。自当时感激不尽而竭力配合的。。”
然后这名干瘦老者又摆摆手,府衙大门顿然自內大开而推出来许多装满财货的大车,还有几十个哭哭啼啼捆绑在一处的各色女子。
“这些便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有更多的犒劳正在城中筹集随即奉上。。”
“这些贱婢乃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官眷,也尽由大首领处置了。。”
而在他们面前的土蛮阵列当中,也走出一个骑在匹山马背上而浑身缀满闪亮金银饰片的人物来。
“好好好。。好说。。好说。。”
却是形容黑瘦而细眼长眉的南林洞主韦继宗,也在轻捻着卷翘细长的胡须,而用并不熟敛的汉话道。
“额等都是有功之人,顾(我)定会向大罗王请功邀赏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那些跪在地上的士绅和大户代表们也不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而纷纷用不要钱的奉承好好话继续争相脱口而出;还有人拍着膝盖站了起来而想要就此离开,却被那些封锁街道的土蛮兵给逼赶了回来。
“顾(我)说过。。你们可走了么。。”
然而韦继宗勃然变色道。
“大首领这又是何意呢。。”
领头那名干瘦老者不由霍然一惊,而颤颤巍巍的道。
“当然是要你们帮更多的忙了。。”
“可。。可。。可是,黄大头领已经像我等保证过。。”
然后他就被迎面狠狠一记的鞭笞给抽的仰倒下去,而惨叫着吐出好几口血水和牙齿来,而让剩下涌上来的人都重新退缩了下去,扑跪在地上。
“黄氏那是黄氏部的保证。。难道还管得到我的韦氏部怎做事。。。”
韦继宗继续摩挲着心爱的胡须道。
“能饶过你们一条狗命就算好了,还想得寸进尺更多么。。”
“那就一个都不留好了。。。”
“怎么能这样啊。。。”
霎那间一片的哀嚎和痛哭爆发出来。
“行行好吧。。”
“我们是有功之人啊。。”
“蛮狗你不得好死。。”
“我于你势不两立。。”
“拼了同归于尽啊。。。”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这些方才还是群情汹涌的人群,顿时就在落下的刀枪面前身首异处而血溅当场;而其他对方的那些土蛮士卒,就像是得到了某种狂欢盛宴的要请一般,而撕碎了凝滞的死寂和畸形的不安氛围,在震天动地的哭喊和惊呼声中,于火光四起的城中肆虐起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韦继宗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而在披挂齐全的僮仆牵引下踏入了这处犹有血腥味的府衙之中。
他既是附庸罗氏的南林洞主兼做前代的姻亲,也是是西原蛮当中大姓之一韦氏大部的远方分支;因此他如今麾下远超实际实力的三千洞丁,其实还有相当部分是来自亲近的其他几家韦姓洞寨的人手;甚至他怀疑其中未必没有来自最有实力韦氏大宗的授意。
而且他也相信与自己同路行事,而已经带着器械出城去增援别处的江霞洞主黄艺馨,麾下所多出来的那些精壮洞丁,亦是如此的背景和作为才是。
因此,一旦他所附从的罗氏部深入安南而有所斩获的话,想必那些依旧笼罩在对朝廷的残余敬畏和心理阴影下的黄氏、侬氏、韦氏等老式大部,就会闻风而动而前来分上一杯羹呢。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要尽可能为自己所领辖的南林洞,攫取最大的利益和好处才是。
至于这些出卖别人以求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