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子(内)城的正街上,另一名义军首领马千竹,也在指挥着手下搜罗各种物件,就地轧制成各种攀梯和撞木,好要一鼓作气冲开留司府衙内,依旧封闭着得第二重的大门。
比起那些只顾眼前或是为利所动的同伙们,他的目标和期望值可要远大得多。要知道他原本就是一个被裹挟从贼的斗升小吏出身,虽然长时间身在贼中,却是做梦都想着被朝廷招安,就此从贼众变成正编的官军,然后有次在官府的体制内过上居于人上,前呼后拥、作威作福的好日子了。
因此当他同样交卸了良莠不齐的部属,带着一干亲信来到广府之后,却是并不满足于眼下富贵安逸的生活,而是满了墙头、房顶的弓弩手,刹那间就攻守移位着,将这些叛乱德武装人员给反包围了起来。
而站在禺山之上的第八(预备)军左厢都尉钟翼,也在冷眼观望着这一切。这群的利欲熏心之辈,想要作乱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在这个太平军经营最多核心和枢纽的广府之地。
要是在其他作乱起来的话,或许还要花时间来分派和调集人马进行讨伐;也许要付出一些地方被扰乱和破坏的代价,但是选在作为屯田模范区和兵役组织、里坊动员样板的广府境内,那是自陷于绝地的行为了。
而且,在这广州城内任何大股的兵械、物资和粮食供给的动向,真当是巡禁队和社调科、统筹科、普计房等处都是瞎子、聋子啊。
因此,当城下坊中的暗流开始涌动的时候,各处驻屯地、矿山工场、水利作坊里的巡护队成员,就已然开始季节和动员起来了。随后又以日常工役的身份为掩护,分批入城在相应的场所里待命。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的重新天明之后。在城区中的集体宿舍区,一个步履蹒跚归来的长相憨实却精神萎靡的汉子,也在心事重重的对着自己同居的女人道:
“婆娘,我方才把昔日的头儿给出首了啊。。”
“可是哪个头儿,是李校尉还是孙屯管,或是吴队头啊?”
荆钗布裙满是补丁但还算健康的女人,顿时有些惊讶反问道。
“都不是,就是往昔带着我从乡里出来投义军的那位林头儿。。前日子过来说要找咱这些同乡做一番大事的。。我这心里委实不好过啊。。”
汉子唉声叹气的道。
“那他现今可还在管着你,或是捏着你的把柄么,”
女人又问道。
“那倒不是。。”
汉子继续叹声道。
“那他与你有过命的恩义和天大的情分。。”
女人有些紧张的继续道。
“也不是如此,主要是作为同个地方出来的乡党,时常相互照拂的情分而已。。”
汉子更加叹气道。
“那你眼下这些营生和职事,都是他带给你或是出力过的么。。”
女人再次问道。
“也不是,这是军中依照资历和苦劳,给我从头再分配的。。”
汉子不明所以的愕然道。
“那不就结了,你这死心眼的还念个啥劳子,难道要拿咱们眼下这安稳妥帖的日子不过,去替他人换那不可测的前程么。。”
女人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的,顿然就抹起了眼泪。
“你不念太平军给你带来的好处就算了,怎么还会替这种不安分的人,去耿怀和在意什么的。。往昔的乡党之情再大,还能大得要你拿身家性命都投进去报偿么;”
“倒要摸摸你的良心,莫不是都被狗吃了么;还是把心窍都丢到污泥里去,才会如此混不清的。。”
“我真是天生的苦命啊,好不容易找个能一起过的安生下来,却是连是非都拎不清的拙货。。你都被他牵累到这种大是非中去了,若是不能再及时出首自保,那岂不是还要担上他的干系,为此吃罪受累么。。”
“我。。我这不就。。。。。”
汉子顿然是一时哑口无言,但是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和愧疚,却是已然随着这些话语烟消云散了大多数;转而又手脚笨拙的哄起这女人来。
。。。。。。。
而当周淮安得到扬子县方面骤然生变,而又迅速尘埃落定的消息之后,只觉得十足的惊讶和错愕满满。
居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自己后方搅风扰雨了不说,还想里应外合的乘机劫夺,留在当地宣慰士卒的未婚妻——曹小娘子一行。
好在自己从来就没有对大将军府那边派来的人手掉以轻心,是时刻布置了盯梢和监控的力量;又安排了一些隐秘的力量留在窈娘的身边以备万一;这才在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一时间将局面给及时收拾住。
不然自己很可能要在这里丢上一个大大的脸面,还有可能成为那些虐主文中苦主和倒霉蛋的风险了。然而,虽然将这场风波和变乱,快刀斩乱麻式的镇压和处置下去了,但是后续的一系列连带反映却是不可不防的。
自觉太平军在扬子县当地留守两个驻队营的力量,尚且不足以应对后续可能发生的变化;因此,目前她们一行人已经在王崇隐亲自带领的水师接应之下,退到了大多数义军所部,都要力所不及的江面上去待机了。
然后,在详细了解这件事的前后始末过程,他却并没有产生特别的愤怒和光火,而是觉的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症结所指,又恍然一下子明朗和开悟起来。
用某种套路化的语言来说,就是“真相只有一个”“最后一块拼图找到了”。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