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长乐县城,并且进行休整和备战的第三天,敌人依旧没有出现,但是周淮安却陷入了某种困扰当中。
王蟠的左膀右臂之一,中营五校尉的周庞和孙六麻,一个满脸恭敬,一个满脸感激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恨不得就在脸上写着“我要报恩”或是“尽管使唤我才对”的字眼。
不就是一时技痒而收不住手,刚刚拿几个被认定了没救的重伤员练手,把已经有些生疏的急救缝合手段给重新捡起来了么,谁知道其中有个挺过大出血的概率活下来的,就是周庞相依为命的弟弟,;
周淮安也很难忘却,因为严重失血的休克而断气形同死人的实验对象,在他的胸压敲击法下,吐出淤塞的血块而重新开始呼吸和呻吟的那一刻,周旁人等的眼神和表情了。那个也是绰号“麻溜”的孙六麻,一直当作亲儿子来看待的子侄。
因此,他们是自告奋勇放下手上的事情,亲自来周怀安这边期望能够帮上一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还人情和攀轮结交的心情。毕竟常在战阵上行走的刀剑无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他在军中推广和传授的,这套应急伤创缝合止血和事后消毒防疫的手艺,来救上一命了。
舍生忘死或是无畏死亡,就不代表他们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对于能够增加活下去的概率无动于衷。
因此,这一点所带来的变化,甚至还要超过周淮安日常里潜移默化的改良和补充,所积累下来的好感和影响力,而被当作了某种颇为神圣且仪式化的规程和手段,而冠以“续命术”和“杀瘟鬼”的称谓,不择不扣的自发执行了下来。
于是,周淮安手下那批被塞过来听命和使唤的年轻人,总算有了所谓“学徒”和直接下属的身份和资格了。
不过,由此也无疑触动了启发了他的一个念头,就是利用身上这个无名辅助系统的有限回溯和记录功能,将早年出于好奇而在老爷子藏书里,当作启蒙和解闷读物看过的好几遍的一代奇书,《赤脚医生手册》里的部分内容给还原出来。
这样哪怕日后脱离了农民军的跑路当中,也可以凭借这些碎片化的知识和经验,在这个生产力和科技水准都相当落后一大截的时代,装模作样得混出一个耗能过得去的身份掩护来;毕竟无论古今中外,良庶贵贱贤愚,在无法预知和了解、或者说解释的疾病面前,总是要相对平等的多得。
“和尚这本事可是天赐的宝贝啊”
而与此同时,王蟠在私下里的交代就更加直白的多。
“接下来,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哪怕是要你的婆娘,也要笑着双手奉上,省的了么”
“那军府哪儿怎么交代和回复呢”
另一名部下,暂代了邓存位置的旅帅孙秀一询声道
“要不要。。。想一些办法。。”
“你这又是什么混账念头。。”
王蟠不由的勃然喝斥道。
“哪怕他因此有了更好的前程,那也是我们义军的一件大好事。。”
“又怎么因为一己的私心有所妨碍呢”
他私心里当然也想把这个号称什么都能略懂一二的虚和尚,给长久在留在身边那才叫省心和惬意呢,但是也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亲眼见证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他可以随性遮掩的住得。别说他的好几个部下都直接或事间接受了对方的恩情,军中更有许多人日后还指望着他传授的手段救急和救命呢;
这时候,要是有人跳出来再空口白牙得拿,他的身份可疑和来历不明做文章,且不要说名面上有的是为之辩解和维护的人,而卖弄着点小聪明挑起是非的人,事后被敲闷棍或是找借口活活打死,也是没有商量的事情呢。
撇弃这些心思和小插曲不谈,
最终,从长乐县城中缴获的稻米麦豆等各色粮食有一千五百多石,搭配上其他的干脯盐菜和蓄栏的牲畜什么的,足以让怒风营上下吃上一个多月;还有那些官军就地征收和集中起来役使的两百多头大牲口,一百多辆大车和推车;以及约莫千人份的甲杖兵械旗帜,其中光是各色皮质的甲子就有一百三十七领,其中甚至还有十一副的镶铁甲。
然后按照惯例又分出小部分粮食在街上放粥,作为招募新卒和夫役的手段,很快就在一片萧条的城区内,重新募集到了三四百名的穷汉,和两百多附近跑过来的流民,算是将之前战损给补上了大部分。只是具体的战斗力就不好说,而需要时间来慢慢炮制了。
于是,以长乐县为驻地的粮台,很快就在当地设立了起来,而粮台负责人则当之无愧的落在,明显有些众望所归的周淮安头上,老关则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副手之一。
而战场上缴获和找回来的四十几匹马,也被分了一半给他所在的后队,再加上额外抽出来的骡子什么的;于是,周淮安麾下总算有了一只骑马代步的直属小队;在他的预期当中,这只骑乘代步的小队将用作巡逻和侦查的用途。
同样在补充和整顿后的三个分营,多出来的一百多副各式弓箭,两百多把长短刀,五百只矛头和杆子,还有不便行动的车辆和走不快的牛驴大畜,也都被留给了后队支配。
再加上三只不满员也基本没有怎么减员的护粮队,三百多名留下的轻伤员和八十多名重伤员,还有那些就地补充的杂役和夫子什么的;周淮安的麾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