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思不由的心中一动顿然定睛望去。这位朱邪大首领身穿赭色传枝纹的宽边大袍,而用整张毛茸茸发亮的熊皮斜向紧紧裹缠在身上,头戴一顶羽毛飞扬的鶻尾冠;走起路来泛白的胡须抖擞,显得格外的孔武有力。
明明是一副平凡无奇的阔脸粗眉,却看起来饱经风霜而又坚毅如磐石的味道;筋肉泵张的粗矮身形,在举手投足之间只有一种隐含不放的威慑力。只有在宽敞额边的眼角处所积聚起来的皱纹,才让人想起他已经是五十出头的暮年了。
陈景思不由得心中恍然,这便是曾经为朝廷平定庞勋之乱出过大力,也一度令国家深以为患的前沙陀部大首领,官拜过阴山府都督、振武军节度使,太原行营招讨、沙陀三部部落军使,赐名“李国昌”的朱邪赤心了。
但是立了起来;他虽然历经过银刀党之乱在内多次藩镇军变,但是从没有像这刻一般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下。
而他身边的小史更是不堪的咕咚一声,瘫坐在了污脏的地毯上而又有大片的水迹带着明显的热气,在锦绣衣袍的下摆间慢慢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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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河南境内。
当坐拥三万大军正在璞州鄄城中过冬的魏博节度使韩简,得到滑州境内相应告急和求援的消息,而又从濮阳就近派出飞骑之后;却只能见到已经被人焚掠一空的数处军城。
尤其是堆聚了大量粮草器械的胙城,还有掌握往来魏州老巢的河津桥渡枢纽——滑州白马县/滑台城外的黄台镇,都已经被伪装成援军的不明敌人,给偷袭、攻陷和烧掠殆尽了。
而且白马城中的守军在急忙赶出来救援黄台镇的时候,又中了敌人的埋伏而尽数溃散而去;还被夹杂在溃兵中倒卷而回的敢死之士,给火烧了北门楼。
因此如今受此重创的滑台城上下,只能瓮城据守而再无任何出战的勇气和胆魄了。而等到援军抵达滑州境内,相应的敌军早已经再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正所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基本道理。
随后的数日间在河北境内,蛰伏日久的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也闻风乘机而动;亲自引河阳三城五县之兵,自沦陷大半的卫州一路收复失地而攻入相州,径直打到了州城安阳城下;眼看的就要切断魏博大军的后路和联系。
一旦令其得逞的话,魏博镇将被分割成出征在外的数万大军和留守镇内六州的各地兵马,两大块互不相连和呼应的部分;更别说失去了囤积在滑州境内的粮草贮存,对于来年开春的继续征战,乃至出征大军的过冬问题,都将受到很大影响。
当这些消息通过越过黄河冰面的信使,魏博军中传开之后不仅人心动摇起来;只是经由韩简亦是当机立断以残酷手段处置和果决镇压之后才得以平复下去。
只是,在这番噤若寒蝉的肃杀和森严气氛中,不免另一些潜藏的暗流和连锁反应,却是已经扩散了开来。
“有魏博牙将乐彦祯主动派人前来联系?魏博军大举撤退在即?已经派人探索黄河冰面上可以大队通行的位置”
而不久之后在郓城之中的天平军曹翔也惊声道。随即他就对着一副流民打扮的来人反问道:
“那乐都将送出这个消息,却又想要些什么。。”
“只求曹留后在将来的行事之际,稍加高抬贵手让过我部旗号即可。。”
来人毫不犹豫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