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朝倒下后,脆弱的五相共治格局之下,所导致潜在的裂痕和隐隐心结,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弥合和补救起来。更何况这个意外也让许多人意识到了一件事,征战了十多年的黄巢已经是年近六十岁的耄耋之年。
难道他这一次发病倒下恢复过来,就敢保证不会还有下一次么。就算他日后调理得当不会再发病,但是还有多少精力和时间,来维持这个创立未久的大齐朝廷呢。
周淮安从这些讯息中感觉到某种隐隐的趋向。就是人心一旦开始动摇和发散之后,就在没有那么好再统合和聚拢起来了;因此,无论是曹皇后那边,还是侍中赵璋那头,都是不约而同的加紧了联系和往来步骤。
当不管怎么说,北方的义军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太平军的重要缓冲和变相的屏障所在,断然不能让其那么快崩溃和垮掉的。在明面上黄巢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随即周淮安就在一份文书批复,以夫人曹红药的名义,馈赠一批将近保质期的罐头、压缩口粮和其他干货制品在内物资,以回礼之名让人护送到长安城内去。
这时正在审验公文的参谋组中有人汇报到:
“启禀大都督,有吴兴沈氏的幸存族人寻访到了。。”
“就比照湖州当地的衣冠户、形势户两百六十三家,分批迁徙往荆湖、两岭、山南的故例,姑且俺知道襄州去好了。。”周淮安头也未抬指示道。
“敢问一声,为何大都督不见容与这些门宦大户之家呢。。”
然而在船舱外,刚以编外顾问身份加入幕僚团体的陆广微,也在对着侧近行走的书史吕岩小心请教道。
“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推行乡土行政和移风易俗的改新革弊所需了。。”
吕岩却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
“若留着这些世代与乡里盘根错节,利益羁绊极深的存在,只怕明面上的顺从治下,也少不了暗中抵触和阴奉阳违之弊。。”
“难道吴中就没有真正可用,或是引为助力的良善之家,可以树立为一时的榜样么,”
陆广微犹豫了下。
“自然会有了,但是没有必要,也无需非此周折。。大都督治下不须此辈也能够造福百姓、泽被乡里,这就足够了。。”吕岩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反倒是这些大姓显望之家,离了乡土地方就什么都不是了;才好管教和治理不是?若是彼辈依旧能够秉持本心不改,而矢志不渝治学持家的话,那大都督府又何妨给予相应的晋身和报效机会呢。。”
当然了,他这些话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专门说给陆广微背后,有心想要投献于太平军大都督府又尤有顾虑的那些人听的。
这时候漕河岸上的方向,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迅速由远及近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