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急促的扑面江风中,排空滚卷的浪涛声,金鼓声,厮杀声,船体崩解的脆裂声。
无处不在的烟火点点,将大半个江面上都笼罩在了浓淡不一的烟雾当中,而让周围一切的景致和声光,都变得有些飘动和扭曲起来了
在船头齐可休一众人等操使下,轻灵跃动于波涛间的这条五百料海鹄船上,那包铁铸尖船首迎面劈开一大蓬浪花,就像是一把锥钻似的轰然斜戳在了一艘头尾皆平的淮南大船后半部分。
刹那间挤压喷溅而起的江水和迸射开来的船体碎片,还有躲闪不及被挤烂撕碎的人类肢体,一齐在巨力推挤和反弹当中凌空分散开来,打在了帆幅、缆索、阑干和舷边、甲板上。
“补天均地,山河太平。。”
口中吐出几口被震裂牙龈的血水,而依旧稳稳攀附在桅杆上的齐可休,也高喊着新学到的口号,而当先带头松手跳下依旧倾斜的桅杆。
只见仅着皮套布衣的他,手持轻便的一双窄刃刀,凌空飞斩如燕翅掠水一般的跃进那些,被震得七荤八素犹自失神和混乱当中,刹那间就在数声惨叫连连当中,奋力搅扰开一片血色的风潮来。
而在正确的着一边的。
——我是水战的分割线——
而在丹徒城临江的外郭墙下大堤外,已经横七竖八散落了许多搁浅和烧毁的船只;代表着又一次乘着夜间退潮的机会,来自江上连舟登摊的偷袭,又变成强攻之后的双重失败。
而身为如今江东境内淮南军实质上总帅的左长史梁赞,也在陆地三面攻战正酣的丹徒城下,不远的京见山上接二连三的收到了江口水战中的各种消息。
“启禀左史,巢湖水师陈(垬)兵使升旗传讯,称麾下舟舶人马已然损伤过半,不得不要退出接战了,”
“洲口大寨急报,观望到护漕水师苗都将坐船翻覆,余部人船俱以四散自行溃走了。。”
“报。。就近赶往支援高邮水师已经开始接敌了。。。”
形容携雅清俊的梁赞看着远处,已经被浓重隐约的烟尘所遮掩起来的江面,终于开声下令道:
“传令上游的水寨,准备放下火船和尖木排进行拦击。。”
“传令牛头渚水营,火速升起拦江索道,掩护浮桥。。”
随着摇动的旗号传递开来,负责保护三道过江浮桥,兼带横锁江上的四重大铁链;也在岸边随着鞭策的牛马行进,而缓缓转动起来的绞盘摩擦声响中,慢慢的从滚荡的江水中带着氤氲的水汽升了起来。
光看每一根的如同人臂粗又乌光发亮的铸铁锁链,就足以将任何江流中的事物给拦阻住;然后就是岸边布置的车弩和石砲,还有满载水战兵员的快攻走舸、游艇,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也是意味着淮南水师三镇,相继失去了对于见面的主导权和控制力,而不得不转入更加被动的守势了。而在这里时候,围攻中的丹徒城依旧没有打下来。
虽然官军在勘探了丹徒的地理之后,通过不惜一切的掘穴并进战术,以两天内在渗水和塌方中损失了数百人为代价,将一条地道挖到了江边大堤与城墙西北角衔接处的相对基础薄弱处;而崩开了城防的一角。
但是,蜂拥杀进去的一营选锋之士,却又在贼军密集投射的火器打击下,死伤累累损失大半数之后,被狼狈不堪的重新驱赶了出来;而后贼军更是连夜在崩缺处构筑齐了新的内墙和防栅,变成彼此拉锯和失血的新焦点。
而达到这一步,饶是往昔筹谋无双而善于料敌于先的梁赞,也有些陷入无计可施的余地,或说是无法可想的地步了。他所面对的丹徒城中,显然是江东贼军中最为精锐和悍勇的部分了。
彼辈始终有条不紊的掌握着攻防节奏。以至于除了堂堂正正凭持悍勇的攻坚,和来回往复的对阵手段之外,就根本没有更多让人可以施展调略的余地,或是利用起来的多余破绽和弱点了。
而在南方的太湖沿岸,相继失去消息和联络的几只外围人马,连同派遣去寻找他们的人,至今也没有任何的回复和报告;这就更让人心中不安了。
虽然在他的判断当中,那主动与自己联络出兵的张自勉,身为朝廷身经百战的宿将,又有浙南地方各州号称十数万人马的支持,断然不会让太平贼那么容易脱身得归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会遇到急忙脱身来救的贼军主力,那也是往来长途的疲于奔命之下,变得师老兵敝士气不振的人马了。至少在沿江的水路输送阻绝,后方补给不济之下,这些贼军还能有多少战力呢。
而当初他在淮南境内一边坐视着,贼军肆虐江东而无所作为;一边与吕用之之辈虚以逶迤的周旋着,以为筹备开战后的粮草淄用,甚至不惜背上庸懦退缩的名声,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么。
所以,他就算遭到太平水军的意外反攻,也并没有因此露出任何气绥和动摇的迹象来;毕竟,只要是在他手中四军五镇为主的淮南行营主力尚且完好,外围那些的杂属人马损失再多,也是无伤大雅的。
而这次令他有些意外的江上反攻,虽然堪称是唯今之势下围魏救赵,出其不意的一个妙笔;但他不认为这些贼军还有多少粮草器械的储备,可以支持他们继续战斗多久;
或者说,这也许就是彼辈回光返照式的最后一波攻势了。虽然三镇水师都表现出有些抵挡不住的势头,但是只要配合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