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要死在这儿了,只可惜了留在家里的梅娘了”
电光火石之间的王审知,在心中有些恋恋不舍的默念着;然后就见笼罩在他头脸上的硕大阴影,骤然一空而向着侧旁倾倒下去;
却是这骑胡兵,已然被被几只同时举起的矛尖,给刺穿了马胸和人腹而撕扯甩开大片血水,斜倒在了地上,却是原本临阵第一列那些被忽略过去的排头白兵,开始陆续拦阻下这些冲进阵列来的少许胡骑了。
然后,令人等候着格外漫长的哨声终于响了起来;而那些正在缠斗中的排头白兵,也像是得到信号一般重新弃矛抱牌的蹲伏下身来;
随着一阵稀疏的烟尘喷卷而出,那第一阵冲到面前的胡骑不是被乘马惊跳起来,就是被近在咫尺的弹丸给鸿大城血泉迸溅的筛子,而竞相扑倒在地上。
这时,第二阵紧接而至的胡骑也冲到了三十步之内;而抹开脸上溅到血水的王审知却依然变得平静下来,重新在比之前更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准备,而对着冲破烟尘而出的皮衣毡帽身影,毫不犹豫的扣发处细密的轨迹来。
随着这目不暇接的接二连三的轮番放射,王审知也像是将自己积累的起来压力和惊惧,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都随着这个轨迹淡淡,若隐若现的弹丸一起放射出去一般似得,变得越发得心应手的流利起来。
这时候,侧翼的阵列中却已然爆发出了激烈的冲撞和人马嘶鸣、厮杀叫喊声;那是布置在他们两端的混成步队,已然然开始正面接敌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审知的队列也不知道射过了多少轮,皮质弹包中也只剩下空荡荡的几枚。
眼下视线的烟尘也随着一场转向的疾风而渐渐消失了,露出烟尘背后那些正在掉头逃远的稀疏胡骑,以及这里一堆,那里一片横倒到地上,又在在血泊中挣扎和嘶鸣着,重伤垂死当中的坐骑和党项人的尸体。
这时候,阵列中的变形号声突然响了起来;然后最后三列原地不动,而前排两列开始原地小步踏踏的行走当中,斜向横列了过来。
又在中断的号子声中,重新将依然变得有些不规整的长铳批次,齐齐对准了那些已经杀入友邻步队当中的胡骑,随着哨声稍稍上扬铳口齐齐扣发放射出去。
这一次他们打击的目标就更加密集和显眼的多了。就像是在战线边缘酣战厮杀的混乱人群上方拉过了一条无形的死线,又像是错过了一阵万物凋零的恶风;
那些犹自骑乘马上用棍棒和长标、厚背砍刀,左右劈杀戳刺和驱驰践踏往来的党项兵,顿时就像掀倒的骨牌一般的纷纷跌落下来,而将凌空迸溅的血雨泼洒在左近的人群中。
而那些被突入其中而显露出颓势的太平军步队,却因为基本低过马头而几乎毫发无损,当场士气大振的加倍奋力厮杀和围攻起,这些落马的党项胡骑来。
因此,不久之后才随着中线的本队缓缓压上来的拓跋思忠,却是望着阵前交接处横七竖八的尸体,禁不住明显的颤声对着难掩骇然的左右部属反问道:
“这又是什么妖法,我的那些藩落儿郎呢。。我的儿郎们呢!!!”
这时候,长安城头上却是隐约有此起彼伏的鼓号声大作。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数里之外,另外两门相继杀出一支马步俱全的军队来,又自东朝西沿着城墙下的护城壕边,马不停蹄的向着党项军本阵扑杀过来。
“求援,马上发出信号,再派出多路快马求援。。”
拓跋思忠这一刻已然在没有任何侥幸,而声色俱厉的大喊道:
“众儿郎随我退还营中坚守御贼,一定要坚拒道后援到来。。。!”
而在安化门外的清明渠畔,依然变得参差不齐不复规整的铳手队列之中;手臂和指掌上有多处灼伤点点的王审知,也脱力一般的拄坐的泥地上,毫无理由的傻笑起来;
却不知道是在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重新见到新婚未久的妻子;还是分外的感叹着火器杀敌致胜的意外效用。
而远处那些败退和溃散的党项部众,也像是吓破了胆子一般的,哪怕这些太平铳队已经看起来颇为松懈的解散了队形,但是依旧没有人敢于朝着这个方向,尝试突围逃亡而去。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阻击战的人物他们已经加倍完成了还别有意外的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