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路的首府洪州城中,判民曹事兼检疫使刘洵也迎来了他投奔太平军生涯当中的第十九次落成剪彩仪式。随着剪开落下的红布,这也代表着洪州城中这十三万户口百姓,就此得以用上重新规划好的洁净水源和排污沟渠。
然而,作为他所监督和过问的卫计科和城建科下辖,所谓“百城万家”模范城市和卫生文明工程的进度,如今也就是覆盖了计划当中的一小半城邑,主要停留在各路的首府、州城范围内而已。
在原本的规划当中,这些人口超过五万以上的名城大邑或是要冲之所,都必须完成相应的下水道体系拓展和疏通,以及包括医馆、药局、清道队在内城市卫生体系布局。但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战事使然,不断拖延了进度。
作为当初被搜罗出来为太平军做事,而在前朝留用人员中资格最老的三长史之一;当任过广州司马的刘洵无疑是处于末位垫底的那个。
既无法与在安南都护府内长期任事,以精通庶务和民生著称的樊绰相提并论;也没法像像是丘宦那样善于治学而传道授业有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在两岭各地的农学和工艺考察上,踏实下过苦工而甚有一套。
但是随着当代公认的农学大家陆龟蒙,也加入了都督府之后,他的这些成色就有些不够看了;后来又有皮日休等人死心塌地的开始为太平军效力之后,他的重要性也就在开国元勋行列中,而名垂后世的那一天。
此外,能否在这个位置上作出相应的成效和功绩来;这对于刘洵也有不一般的特殊意义;因为这也代表着某种意义上活人无数的巨大功德和声望;哪怕是作为附骥其后的执行人,也足以让家人和后世子孙受用无穷了。
有了这么一个伟大而崇高的目标为方向,他就越发尽心竭力而洁身自好起来了;什么财帛子女,声色享用;什么人情世故,关系羁绊;什么艰难险阻、劳苦困顿;都动基本摇不了他的这番心念了。
事实上,对于大都督府发布的考成条例中关于前朝官吏从七品以上及其三代以内直系近亲属的禁制令,最为欢欣鼓舞和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无疑就是他们这些早期因为各种缘故,被太平军留用下来的旧属人员了。
道理很简单,这等于变相消灭了一大批未来潜在的竞争对象。这是直指人心的利害得失和基本利弊权衡;就算有个别人头脑不清醒,其他人也会为了大家的前程将来计,努力将其纠正过来或是举告、排斥出去。
而对于太平军能否尽快扫平天下、定鼎六合,他们这些旧属之人也是最为狂热和激进的鼓吹和推动者;因为这也意味着刚传来督府均令,委命老大人为鄂岳江宣筹备大使。”
“还请老大人即刻前往州衙,等待接收随后而至的印信及配属人等。。。”
刘恂闻言不由心中大惊大喜的矛盾交加起来。他大惊的是这种统筹沿江各州的职责,显然是为了接下来淮南攻略的布局一环。然而这也意味着他推进的工作部署,将会随因此被抽调走的资源,而进一步的拖延和放缓
但从另一方面说,这可是继广府留司、江东善后处置大使之后,第三个形同方镇、连帅级别的权设差遣。要知道太平军一贯是低配高任而对于授予相应的职级把握的很严格。
所以他若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发挥出基本的水平,乃至卓有成效表现来,那也是自己在督府之内得以保留住这个级别,而更进一步的天大机缘啊!
众所周知作为他的同类中人的典范和上限所在,便是从平定安南开始就得以追随大都督的樊绰;日后只要他不犯原则性的大错,就基本少不得一个宣麻拜下进入未来政事堂的相位资格。
稍次一等的甫里先生——陆龟蒙,也因为长期业有专攻和一生著述济世安民的缘故,也少不了一个尚书省左右丞之流的省台官长的资格。
然后,才是在安南时主动投效尚且名不见经传太平军的丘宦,在眼下的督学兼留司赞记基础上迁转和发展下去,一个诸馆阁大学士或是礼部正印也是差不离的。
至于类似出身的皮日休,因为早年亲自参与反对过大都督的过往,就最多只能在国子监大祭酒,到鸿胪寺卿之间徘徊了。作为地方传言中的“首义三长史”,他刘恂总不至于连对方都不如把。
就在刘恂等候接任的浮想联翩之际,一支满载先发兵员和物资的大型船团,也已然在整天蔽日的帆幅连绵之间,浩浩荡荡沿着大江放流而下直取淮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