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广陵城外城西大营,越发人声喧嚣与车水马龙的活跃;雪后放晴而越发明朗起来的天空下,一支鱼俪而行的队伍也敲好刚刚抵达了城西的讨击中军大营内。
“朱统将,我可是把水军战船上的火器,能拉过来的都紧赶慢赶的拉过来了;若是城内就此向东突走的话,我的儿郎就只能以船为城壕墙垒,用刀枪弓弩以为对应了啊!”
作为水军统将王重霸副手之一,看起来难掩疲色却依旧爽朗利落的第五军右厢郎将赵珽,亦是当着前来交恰的朱存面前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然而,他口中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但是光看这些负责输送的士卒衣甲,以及相应牲畜和炮架、车轮毂上沾满的污泥,就知道他们将这些沉重的船炮和其他火器从固定炮位上拆卸下来,再从城东方向绕道过来的这一路积雪与泥泞中跋涉,是如何艰辛和不易了。
“且放下心来,接下来就叫你好好看个大阵仗;管教城中的守军无心突围了。。你看,大伙儿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朱存却是微微一笑挥手道:随后,就像是印证了他的话语一般的,赵珽也很快侧目神移一般的被营地中新出现的事物所吸引了过去。
然后朱存也不禁看向了那个逐渐升在了天空上,为阵前蓄势以待的这些打击军的阵列提供某种指引的伟物。下悬仿若是豆大的框子里,有人正在用垂挂而下的数组小旗发出旗语来,指引着相应炮组的方位和射界,并将城头上敌军猬集的简单动态,一一的反馈出来。
而这么一具伟物,当初只靠简单的竹子构架和布帛缝合的蒙皮,再加上桐油调石膏的密封手段和桶装柴碳的热气,就已经制造出最简陋可以短暂升空的飞舟(热气球)。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那位大都督身边,见到这种东西的震惊与骇然。
“这莫不是驱役神鬼之能。。”
“不是,这只是最基础的格物致知的本事而已。。”
然而周淮安略带缅怀的感叹道:
“只要掌握了万物演化的根本大道就算是让五金浮于水上,或又是钢铁翱翔于长天,引九幽地火为人用,亦非难事尔。。”
“乖乖,难道天竺的那烂陀寺都要交钻研出这般的秘技了。。”
目不转睛看得失声许久的朱存,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就换个说法好了。”
看着周围一脸懵逼和各种不知所措的表情,周淮安不由叹了口气
“这其实是诸葛武侯的故智遗泽而已,故而前身又名孔明灯。。”
这下终于有人听懂了,顿然露出某种大惊失色和骇然的表情来。
“难道就是三国易烈传中那个匡扶季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
“没错,就是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诸葛孔明。。”
周淮安不禁摸了摸鼻子道。
“虽然早已身故,但多有奇技流传遗泽后世。。我刚巧略得其中皮毛而已。。”
当场就是一片肃然起敬和崇拜值增加当中。当然了,到如今在太平军的地盘越发广阔而人力物力充裕之际,制作这种飞舟材料也变成了在一门奇形怪状的崭新大架炮车后,望着天空上那样奇物而微声念着祷词:
而这架炮车身管格外的粗短,而前端开口足足有一尺半,故而连带相应的操使器械、载具和配套子药,都是格外的硕大无匹,非但平日里需要四匹马拉才行随行,到了阵前也是需要两到三人合力才能完成装弹。
这时候,正在阵前掠阵和观览的朱存,也再度接到了李欲远让人送来的一则消息:
“启禀正将,城头上接连有人射书下来,希望能够约为商榷开城出降的事宜。。”
“无须理他,直接攻打过去便是了。。都到了这一步,无论其心真假都毫无意义了。。”
朱存毫不犹豫的道:
只见他的话音未落,就在阵前一片激扬而起的尘土飞腾和烟火澎湃的连片震天轰鸣声中,第一轮校准性质的试射已然开始了。而在炮位后的白多禄亦是被身前这具活像是药臼一般大炮,迸射之间大蓬环装烟云和平地倒卷而来的气浪,给仰面吹了个趔趄而一时间漫头满脸俱是沾上了沙砾和烟灰。
但是他就像是仿若未觉一般的目不转睛、凝神屏气的拄着长长的标杆,而努力观望和估摸着远处炮射的落点,也不晓得过了格外漫长有仿若是瞬息而至的片刻,就见远处城墙上缘包裹着土砖的一处位置突然就崩裂开来,而又在大片迸碎剥落而下的碎片尘土滚滚当中,留下来一个缸口大小神只可以看见里头灰色夯土墙坯的缺损处来。
而这一刻炮击就像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刹那间紧接而至的许多炮子,几乎毫无间歇的轰击在了以广陵西正门为中心的数百步城墙之间;虽然其中大多数一时间都因为校准射界的较低而未能射过墙头,或是正中城碟造成直观的伤亡。
但却将广陵城高大而厚实的城墙表面,给凭空揭过了一层皮似的,留下仿若麻子一般惨不忍睹、坑坑洼洼的许多大大小小的缺损来;更是在城头上激起一片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和哀嚎声来。
“山崩啦。。”
“打雷了。。”
“天塌下来了。。”
“城墙要倒了啊”
“太白金星发怒了啊”
而在这一片惊慌失措的惨烈叫嚣声,以及滚雷一般接踵而至的轰鸣声中;蜀冈上的淮扬大都督府和淮南节衙之内,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