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说西川景物繁,维扬景物胜西川。
青春花柳树临水,白日绮罗人上船。
夹岸画楼难惜醉,数桥明月不教眠。
送君懒问君回日,才子fēng_liú正少年。
送蜀客游维扬唐:杜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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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数日后重新开放的扬州南城门外,茶园桥边的码头之上。劫后逢生的新罗人崔致远也终于得以带着两个关系复杂的女子,饱含着忐忑与期待、茫然之类的别样心情,一起踏上了前往江陵的船程。
虽然这几日的救治和修养,并没能令饱经创伤的三娘完全恢复和痊愈过来;但是她还是以不能耽误了男人前程的理由,坚持催促着并决意跟随着崔致远踏上了前往江陵的道路。
至少,对于这个身心都受到极大伤害的女子而言,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留在了扬州这个蕴含了她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和惨痛的过往,也让她几乎丧命掉的伤心之地。因此,无论是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崔致远也实在拗不过她,到客舍专属露台的栏杆边上,吹着寒冷的江风透透气。
然而,却见到自己出来的城门方向隐隐有骚动的迹象和嘈杂声传来,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下一刻,从他所在露台的下边却是不断有声音往他耳朵里钻。
“南水门那儿又出什么状况了?”
“那是城中些许杨氏一党的漏网之鱼,想要冲关出逃呢。。”
“岂不知扬州水陆十一门,都被人外松内紧的给看住了,据说还有昔日的节衙故旧在盯着认人。故而每日都能好些可疑人等被逮出来了呢。”
然而话题又转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兄台此番带了如此多行装和伴当,是打算就此啊迁往别地么。。”
“自然是去江陵开馆了。。我辈先打个前站了。。”
“开馆,却不知道是开什么馆?”
“当然开的是商馆兼乡会了,也算是为淮扬的同乡、同业某个落脚之所。。”
“想不到,现今淮扬的商家也要在江陵开馆了。。殊不知扬州才是东南名胜的第一富庶之地,历来只有各地前来开馆么?”
“那都是过眼云烟了,淮扬虽好,可是怎么禁得住这些年那些藩帅的可命折腾,再大的家业也难以维系了啊!更兼淮南地方残破凋敝,再留在广陵能有什么出息?”
“如今的江陵府才是水路同埠的第一繁盛之地。更兼地方太平得很,对于商旅也是宽放的很。。不早早觅地开个馆,立个会,吾辈淮扬商旅真就要泯然世间了!”
“当今的四道十路,稍有些样子的名城大邑,莫不在江陵别设了行馆和会所,岂又是为什么了?还不是为了这大江上下千里通商之利,还有那考举之便呀!”
“居然还有考举之便,难道那些太平。。。督府,还真要与朝廷一般开科举士不成?”
“这个自然是了,只是人家考的不是书功经义文章诗词歌赋了,而是数算、判词、营造、农事、机关、吏务之学啊。。”
“岂不是事事都要从头再来了?还真有人想要前去投试?原来的道德文章、诗歌文萃又当如何是好啊!”
“再怎么说我淮扬之地也是文章荟萃、才子fēng_liú的渊薮,难道在重新再来的治学研修上还争不过那些穷乡僻壤来的士人、学子么?。”
“也正因为如此才早尽早购地开馆啊!不然就连江陵三郭最外的都没有足够的立足之所了。不但要开乡馆和同业会所,还得方便就地修学和考拔,没个足够敞阔的地方有怎生施展开来啊!”
“须知晓,如今江陵城内三郭所在,尽是宅第价高、动土如金啊;淮扬既然新入督府治下,却也不能落于人后啊。。难道真要让淮扬来的同业同乡和士人学子,只能在赤板门外的城下坊郭与那些贩夫走卒之流为伍么?”
“难道就不能纳资投献一个出身么?好歹历任藩帅莫不是如此助军而来的么?”
“你倒是想得美,可那太平督府却看不上,也不屑地方人家的那点儿献纳手段。若非如此,湖南、两岭那些商帮行会,早就占尽了先手和机会了,又怎容后人来抢呢”
“更何况,身为五民之末,献纳来的官身也就在庶流小民之中逞逞威风。然而,但凡这世间只要是个能够操刀的丘八,发起性子来还不是予取予求的一时鱼肉。换了藩帅之后一切都又尽付东流了。。”
“那殊不知太平督府那边有能好多少呢,不是说一贯苛待士绅而盘毒豪姓,最恨富室之家么?”
“那也样至少在这个世间求个安稳啊!再说了,淮扬官府那些耸人听闻的说辞,也就是哄哄那些城内的无知小民。但凡行商去过的地方,亲眼见过了太平督府治下的情形之后,就知晓所言不实了。。”
“人家也是靠种茶营田,蚕桑织造以为生息和财计;也是要通商开市以为货殖输转的。岂有靠一味抄掠和杀戮,就能长久维系下去,还能屡战屡胜并有东南的道理呼?这不过是那些藩帅为了一己之私,而故作危言悚然尔。。”
这些无心闲聊的话语,却是听得露台上的崔致远一阵接一阵的百感交集,而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从贼生涯,也隐隐的生出了更多的期待混杂着忧虑了。至少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和了解,这像是一个制度森严而章法周密的割据势力,而自己这种幕属出身的流寓之人,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而在隐隐发生骚乱的广陵南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