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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东道,之前考弊案的风波,并没有随着岁间推移消停下去,反而是有了愈演愈烈的波澜起伏之势。也让一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江东道善后处置副大使李瓒,成了民间涌动潮流、风尖浪头上的众矢之的。
随着一批又一批被流放,一个接一个被砍下头颅的株连者及其家族;几乎是每一天都有与日俱增的人等,在家宅之中,在酒楼上,在各种私下场合力,咒骂和怨怼着他的名字。
“这就是当代的党锢之祸啊!!”
“这若不是党锢,还有什么是党锢?”
“那个姓李的可比汉末十常侍刁钻很绝的多了。。”
“借题发挥起来,要将江东各家读书种子这一两代的前程,都被一并抹了去啊!”
“这厮用心如此之酷毒,就不怕早了现世报和累及后人么?殊不知。。。”
“李某不过是一截边地武夫的出身,又是降人出身,变本加厉的逢迎上意都不及了,还在乎和忌讳什么现世报啊!!”
“更何况此辈降人及其后人,本来就是得以督府网开一面的少许异数,又怎么会放纵和容许,更多与之争夺功名前程的旧日出身和前朝渊源呼?”
“李贼不死,怕是党锢不止了。。”
而在冰雪已经彻底消融,但是街头巷尾依旧残留着弥散不去湿冷的江陵城中;又随着迎接各条大江支干春汛的到来,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而在后宅轮到荀休日的短暂温存时间里。
“最近后宅里可有找你们说情关通的啊。。”
周淮安怀里抱着小夫人曹红药而轻声道:
“那些督府亲眷们大都是明理知体之人,直接找上妾身的倒是没有,不过听说窈娘那边因为沈氏门第的缘故,倒是被烦扰了几次,就再也不得见了。。”
随着年岁增长而越发知性典美和淑容娴静的曹红药轻声道:
“嗯,能够自行处理好就行,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要保持的。。”
周淮安点点头道:
“只是,郎君。。。关内那边,局面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被周淮安摸的浑身颤颤的曹红药,又轻咬嘴唇而忍不住问道:
“。黄王那里,是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
周淮安看着她的眼睛诚然的道:
“当年跟随者一路打出来的老兄弟,死的死走的走,降得降逃的逃,都已然凋零殆尽。而作为大齐新朝根基的士人官宦和年青一代军将种子,却是始终没有能够培养和扶植起来。”
“以至于如今黄王身边尽是别有用心的投献之辈,或又是唯以顺承的苟且庸才,或是用人唯亲自顾贪渎的前朝旧属,又怎么能够让局面继续好转起来呢?”
“如今局势危亡之下,也不过是以个人权望和手段勉力维持一时而已。。却是苦了曹娘娘,要为之受累当责了。。”
“现如今,就算是我有心接引为奉养一二,却未必能过的了聚附黄王身边的那些宗亲、近属一关了。。。”
说到这里,周淮安让人去了一叠文稿道:
“你可以先看看这个。。或许心中就可以有所解惑了。。”
这就是刘塘等人刚刚进献的冤句兴兵录的稿样。却是对黄巢起兵以来的诸多大小事件,当时的利害得失和时候的连带影响,从许多亲历当事人的角度,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回顾和总结。也算是一种提前准备的修史式盖棺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