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鍪被管宁的话给镇住了,他一直以为的是三家争位,没想到让管宁这么一说,大位已定了。
“原来说到底,还是世家,还是世家!”李鍪说道最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狰狞了。
管宁看李鍪这幅样子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没有去安抚他,而是将一杯已经晾好的温水放到李鍪的面前,静静的等待他将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
李鍪过了好一会儿,心态才慢慢的恢复了之前,整个人散发的那种狰狞之感才慢慢的淡了下去。
“安静下来了?”管宁看李鍪恢复了之前那般样子之后,便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杯,“喝了吧,火气太大了,容易伤身体。”
李鍪将杯子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了回去,水杯落下的那一刻,李鍪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股颓废之气,“老头子,我有些累了!”
“世家之大,让你的心,都装不下了么?”
“不止!”李鍪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还有很多,那位高高在上以天下为棋子的魏王,那位隐居幕后,坐看天下风云的毒士,还有可能明知必死也要奋力一搏的鄢陵候,我不知道我在这大世之中,算得上是个什么。”
“你被世家吓到了,被这世间的那些天才,那些尔虞我诈给吓到了?”管宁淡淡的问道。
“是,”李鍪再次伸手将水杯端起,“咕咚”一口将水喝了干净,“老头子,我若说我不是什么寒门那边对不起你,这种事我不干,但是我若是接了这寒门的牌子,与天下为敌的事情,我不敢!”
管宁看着对自己袒露心扉的李鍪,再次变得无悲无喜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一个声音,“蹲门口听了这么久了,能让我进去了么?”
说完之后,田豫也不等管宁的回答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往李鍪身边直接席地而坐,还顺手将他身边的杯子拿了过来给自己续上一杯热水慢慢喝了起来,显得十分的自然。
等田豫将杯中的热水都喝干之后,李鍪和管宁两人还在那里相对而坐一声不吭,田豫摇头笑了一下。
“管师你又何必吓唬他呢,他还只是一个年轻人,现在若是将他吓跑了,是来接过你寒门的大旗呢。”
“若是就这样便将他吓到了,那么寒门的大旗,他扛不住!”管宁没有恼怒,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李鍪有些汗颜。
田豫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难受,“既然你们刚刚说到了世家,那么田某也凑上两句,汉隆你既然知道世家之强盛,那么汉隆你可知道世家是如何形成的?”
“祖上荣耀,福泽子孙!”
“你说的那是世家子,可不是世家!”田豫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当今世家分两种,一种是老牌世家这种,祖上便是先贤至圣,这数百年里虽然饱经风雨但是传承未断,延续至今,如同孔家,荀家等。
第二种,便是后起之秀了,他们传了不过数代,时间不过百年,他们的初代家主或名噪一时,或为当代俊杰,一人之力加上数代的努力,造就出了一个家族,最出名的便是颍川陈家。”
李鍪听田豫说的一愣,“颍川陈家不是传自战国齐王后裔么?”
“我呸!”田豫十分不屑的啐了一口,“陈寔老先生若是说他有齐王田氏的血统也就罢了,若是说什么嫡传,那就真真儿的太过分了些,虽然我当时年岁尚小,但是田某还是知道陈寔老先生幼年也差点饿死街头之事!”
“这...老头子之前倒是说过陈寔老先生幼年贫困之事....”李鍪点了点头,回想起了什么。
“老头子...”田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管宁,然后继续说到,“正是如此,陈寔老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早年的陈老莫说什么世家望族,什么齐王田氏后裔,他连寒门都算不上!
但是就是这般的一个任务,凭着自身的天份以及过人的努力,再加上一些机缘,不说创立颍川陈家之事,单说当年陈老先生这个人,他只要微微一跺脚,大汉文坛都要如同地龙翻身一般!汉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陈老很厉害?”
田豫摇摇头,“是陈寔老先生先要做到成为大儒,然后成为天下名宿,最后才创立了陈家成为了颍川陈家的家主罢了。”
“可是就算陈寔老先生学究天人可比先贤,依旧还是在世家面前低了头,不是么?”
田豫沉默了一下,再度给自己续了一杯热水,“这只是他的选择,那个时候的陈老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大儒了,他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乃至一个祖父,或许陈老年轻的时候敢执笔仗言天下,但是当他身后有了家人之后,便不能再这般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资格去斥责他什么。”
李鍪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大义么,当初因为母亲的存在,自己在村里子哪怕不受殆尽,被人各种欺负,他也从来没有试图防抗过哪怕一次,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所以田豫说没有资格去责怪他,李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田豫见李鍪没有反驳他,不由的暗地点了点头,至少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所以汉隆,刚刚你被你家这个老头子给坑了你知道么?”
“嗯?”
田豫无视了管宁突然变得锋利的眼神,拍着李鍪的肩膀说道,“之前管师只告诉你这个世间多么险恶,这个乱世多么不公,世家的力量是多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