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顾同舟的城府与涵养,这一刻也显得极为激动,几步间抢到那心腹跟前,一把就握住了对方的手,急声问道:“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也无怪他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一夜半日时间里让他太过煎熬,如今事情大落之后再大起,自然使他惊喜过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只能用再一次的迫问来确认这一点。
那心腹人其实也有些恍惚,但还是用力地点头:“府台明鉴,此事千真万确,小的可不敢瞒您……如今青州军前来报捷之人已经进入府衙……”
话未说完,三名满面尘土却精神抖擞的军卒已大步赶到了公房前,单膝点地大声报道:“祝家庄大捷!我青州孙都监率三百将士救援祝家庄已破两千梁山贼寇,杀敌过千!”
再次听到这些将士传来捷报,顾同舟这回是彻底相信了此事,顿时整个人都难以自禁地颤抖起来,半晌后才高声道:“好!孙都监真不愧是我山东境内少有的名将,竟能在短短半月之内大败梁山贼寇,真乃我济州将士之楷模。本官这就差人,不,本官这就亲自准备钱粮等物送往祝家庄犒劳三军。”
他确实是太激动了,想不到半日一夜的煎熬后,等来的却是如此大好消息。梁山贼寇在祝家庄一败涂地,被杀千余,这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今后的济州应该能太平很长一段时日了。而更关键的是,这事报上朝廷后,即便他这个本地知府并未参与到战事中去,也能分得不小的功劳。反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能从中获取大量好处。
怀着这样的心思,一向不把武将放在眼前的顾知府还特意弯腰亲手将三名兵卒一一搀扶起来,又好生夸赞了一番,末了又大声吩咐道:“来人,快把三位有功将士请去驿馆中好生款待了,本官这就去准备钱粮布匹!”说完后,便匆匆就往外赶。要想从孙途手上分润些功劳,这次他自然是要付出些好处的。
与知府衙门里的惊喜反应有所不同的是,此时的济州城内早已是欢声一片,无数百姓在闻得捷报后走上街头大声欢呼,许多人更是奔走相告,自发地将这捷报内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一事就能传遍济州全境,让更多的人为之欢庆。
这梁山泊的人虽然明面上打出的是劫富济贫之类的旗号,可实际上平日里干的依旧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因他们而伤亡的百姓也自不少。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济州百姓总是惶惶不安,尤其是当之前听说连拥有不少人马的祝家庄都可能被梁山贼寇给攻破后,更是人人自危。
可现在好了,梁山贼寇终于被官军击溃,损伤惨重地逃回山上,这对全济州百姓的鼓舞那是相当之大。同时也让孙途和青州军的名气越发的大了起来,现在别说是那些绿林道上的贼匪知道他孙都监的大名,就是寻常百姓也都知道了原来青州有个能征善战的孙都监,有他在,山东境内的那些贼寇山匪就只能匍匐龟缩,再不用担心他们为祸一方了。
当孙途的大名传于山东境内,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守护神,贼寇山匪眼中的噩梦时,他本人却在祝家庄中见到了另外两庄的庄主。
如今的他完全掌握了主动,只要一句话,无论是扈家庄还是李家庄的人都得乖乖听话前来参见。而且在见了面后,两庄管事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半口,一个个低眉敛目的,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在沉默了良久,给足了这些人以压力后,孙途才看向了扈家庄主扈震:“扈庄主,本官实在有一事未明,还请你能指教一番。明明扈家庄和祝家庄交好多年,且在立庄之时就曾有过攻守同盟,可为何这次祝家庄遭逢大敌却不见你扈家庄出兵救援?”
扈震心里这时也是一阵后悔,谁能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会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啊。嗫嚅了半晌后,只能苦笑道:“孙都监明鉴,我扈家庄实在人少兵寡,自保尚且不足,当时确实分不出兵力来救援祝家庄。”
“是吗?”孙途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但只这一下,就已让人胆战心惊,就是一旁的祝承也是心头一紧,不知孙途会作何决定。
就在这时,扈成开了口:“孙都监,其实我扈家庄确实有救祝家庄之意,不然舍妹也不会在那等危险的情况下出庄了。我们实在是走不开才一直死守庄中,但却也一直都在关注着祝家庄内的情况。”
“唔,倒也有些道理。”孙途又笑着点了下头,看向他们的眼神倒是柔和了些。毕竟无论怎么说,扈蓉在那危险关头出庄前来是真,还和梁山头领大战了一场呢,哪怕她其实起的作用并不甚大。
扈震却是心头一喜,原先他还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女儿的那一冲动选择呢,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为扈家庄最后的遮羞布了。他当即就跟着道:“是啊孙都监,小女本就与祝家庄交情深厚,所以哪怕明知危险也敢于出庄相助,这也是我扈家庄上下的意思。”
“好吧,扈家庄好歹在本官到来后有所表示,那李家庄呢?李庄主,你又有何话说?”孙途已经决定放过追究扈家庄,但对于李应,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李应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了。他是真认定了祝家庄必然被破,昨晚他都以为梁山已经彻底打下祝家庄了。可结果转眼间,胜负倒转,梁山军仓皇溃退,甚至都不给他李家庄一个反应的机会,最终只能落到孙途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