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终究没有鲁莽到赶直接就当众对朝廷钦差下手的地步,所以这一场接风宴下来,曾开乾依旧是毫发无损,只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很不好,醉酒加惊吓,使他在回到行辕的当天夜里就病倒了,而这一病便是十来天。
在曾监军因“水土不服”而抱恙闭门的这段时日里,青州城内的一切都未有任何变化,孙途是照样操练麾下兵马,无论政务军务,就没一件事情是会报到曾开乾那里的,他依旧是如客人般的存在,对军中事务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就连孙途之前答应过他会交与的名册与梁山泊地形图都是迟迟未动。
这让渐渐好转的曾监军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毕竟是受命而来,若是就这么一无所获,恐怕也不好跟朝廷里那些位交代啊。更关键的是,他身上还有更重要的职责呢,若不能尽快了解军中将领的情况,又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呢?所以在一番踌躇后,他还是定下了决心,叫过陆谦,让其这就去军营找孙途讨要那两样东西。
陆谦闻令是当真有些头疼了,他的处境可比曾开乾更差,前两日他带人出去闲逛时就差点被人撩拨动手,要不是及时醒悟过来,恐怕就要折在那些蓄谋闹事的家伙手上,此时再让他去军营,总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来。
但是,曾开乾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的前程已全系于此,陆谦终究不敢违背,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再度去往军营,为此,他甚至在内衣里还多穿了一件软甲以防真被人给刺杀了。
可出乎陆谦意料的是,这次他到军营,那边的将士对他的态度竟好转了不少。不但没有刻意作刁难,反倒是客气地将他请到了孙途所在的指挥所,这位也是笑吟吟地见了他,对他的要求更是满口答应,同时还致歉道:“还请陆虞侯回去后代为解释一下,实在是军中事务繁忙,本官才一时没能将监军交托的事情做好。而且我也寻思着监军抱恙在身不好操劳,所以就耽搁了下来。不过你放心,三日之内,东西一定能交到监军之手。”
“那卑职就放心了,多谢孙都监的体谅。”陆谦见状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孙途如此配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但无论其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都与自己无关了,他只想将差事办了即可。
“对了,之前监军说是想在军营里走走看看,但当日天色已晚,所以未能成行。不知陆虞侯今日可有兴趣随本官检阅军队操练吗?”孙途又在随后提议道。
对方如此友善的做法实在让陆谦有些受宠若惊了,但随即,他又生出隐隐的不安来,就跟那日的接风宴一样,别是藏有其他用意吧?他可不敢冒这等风险,当即就婉拒道:“卑职还急着回禀监军呢,而且此乃监军之责,小人岂敢僭越。”
孙途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声,这才道:“既如此,陆虞侯慢走。”之前的热络态度却是变了。等陆谦走后,孙途才叹息摇头,这等京官到底为人谨慎得紧啊,自己的这点图谋竟未能奏效。
本来他是打算让陆谦代曾开乾在营中阅兵,如此一来便能将擅作主张的僭越之罪给扣到这位头上了。然后便可将其控制在手,到时就不怕曾开乾能逃出自己的掌握。可不想对方竟谨慎得很,居然不上道,那就只能作罢,他总不能强迫别人随自己阅兵去吧。
“都监,此人如此谨慎,可不好下手啊。现在曾开乾也已处处小心,再不敢犯之前那等目空一切的错误,咱们再想挑他们的错误下手可就难了。”朱武从旁开口说道。经过之前的一番交流合作,这位新近才投来的梁山降将倒是得到了孙途的信用,如今已被引为心腹幕僚,许多事情都会与之商议,他也总随在孙途左右。
孙途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他们如此低调谨慎确实找不到把柄了。不过我可不信他们这么多人都会如此,总有些不甘的,毕竟他们可是从汴京来的,又是禁军出身,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而且,谨慎换言之就是胆怯,只要让我抓住机会,以陆谦趋利避害,背信弃义的性格,势必会做出帮到我们的事情来。”
顿了一下后,他又高声道:“来人,让时指挥来见我。”
之后不久,几个穿着普通服饰的斥候营精锐就悄然离开了军营,来到了离钦差行辕不远的街道附近,盯住了那一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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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孙途所猜测的那样,当曾开乾和陆谦都因为接风宴上的事情而惶恐不敢露面,把所有人都留在行辕里时,他们手底下的那些卫队将士可有不少开始坐不住了。
本来这些见识过汴京繁华,地位也自不低的禁军将士就对来到青州这么个穷地方颇有不满,现在自家兄弟居然被一直关在院子里,连大门都出不去,就更叫人感到憋闷了。十多日下来,他们终于是耐不住了。
“金魁哥,想咱们在汴京城都未曾有过这等拘束,一个青州城算得了什么?那曾开乾和陆谦完全是被吓破了胆,咱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没种,整日只知道缩在院子里,那没得叫城里的人给笑话了。而且这要是传回汴京,恐怕更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是啊金魁哥,他们不要脸面,咱们还要呢。别说京城那里,就是这青州城里,我们如此胆怯也只会被人看轻,必须出去了。”
这些个兵卒倒也是有些说道,自己想出门散心,就拿出了这么个借口来。而他们面前这个叫金魁的武官在听了这些说法后倒也真动心了:“你们说的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