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肥步履沉缓地进得门来,厅内正焦心等候的一干吴国重臣皆都站起身来,为首的江十虎更是急切问道:“方相,陛下是何反应?”
方肥苦笑一声,示意众人重新落座,自己也坐下后,才压低声音道:“十佛之死对陛下的打击甚大,当场呕血……不过你们不必慌张,御医已经诊治过了,陛下并无大碍,只要静养上一些时日自可痊愈。”
众人先是一呆,继而又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都是追随方腊多年的吴国老臣,自然很清楚他和方十佛之间的感情,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评价才好了。半晌后,才有人急声提议道:“那咱们这就去看望陛下?”
“不可!”他话一出口,就被方肥和江十虎两人异口同声地给否定了,两人对视一眼后,才由方肥继续道:“如今可是非常时候,前方新败,杭州城里军心民心尽皆不稳,可不能再生枝节了!刚才只由我一人入宫禀奏此事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些位其实都是明大体之人,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才这么说,现在立马就明白过来,纷纷点头称是。江十虎则趁机说道:“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为陛下分忧,定要稳住城中军心民心,不可再让宋军有任何的可趁之机。尤其是此番孙途已经到了临安,我们就更不可掉以轻心了。”
“我等明白……”众人皆都神色凝重地点头,大家都知道如今已是吴国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口,再容不得有丝毫闪失了。有人更是紧跟着道:“待会儿下官就去安排人手巡视城中各处,不给那些别有居心者以任何可趁之机。”
“唔,一切就有劳诸位了。”方肥郑重拱手说道:“陛下那里由我看着,定不会有什么差错,你们这就去吧。”
十多个吴国高官这时也不再多言,全都凝重地回了一礼,便各自大步离开。而就在此时,并无离开之意的江十虎突然说道:“方剑辉,姜浩二位将军还请留步。”
被点到名的两人立刻停步,有些奇怪地望了过来。他二人皆是深得方腊信任的重要将领,姜浩掌管着杭州城内部的治安事宜,而方剑辉更因为是方腊族人的关系掌管着皇宫守卫工作,干系重大。事实上,才初建的吴国政权能信用的人才确实不多,朝中有小半臣子皆是方腊族人,超过一半又摩尼教徒,唯一的好处却是足够忠心。
等其他人出门远去,江十虎才神色严肃地看向姜浩:“姜浩,你如今手上掌握了多少可疑之人?”
所谓的可疑之人,并不一定指早和宋廷勾结,或是更进一步本就是宋军派入杭州的细作,更有不少是受了那份儒教檄文的影响而起异心的读书人,甚至是吴国朝中官员。因为某些考虑与顾忌,他们虽然查出了这些人,却并没有打草惊蛇地将之铲除。
姜浩作为杭州守备军官,自然对这些人了如指掌,当下就回道:“确切的有十五人,另有十二户人家也大有问题,卑职一直都派人盯着,他们绝逃不出杭州。”
江十虎满意地一点头,随即冷声道:“这些人是不能留了,今夜就动手拿捕,若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军师……”方肥却被他这杀气腾腾的安排给吓了一跳,这不是要在杭州城中刮起一阵腥风血雨吗?如今城中已然人心惶惶,若是再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恐怕杭州真就要乱上一乱了。
可没等他把反对的他说出来,江十虎已截住道:“方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留着他们只会让情况越发难控,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些威胁处理掉呢。而且,只要姜浩他动作够快,今夜就足以把事情都办妥,人皆拿下了,闹不出什么乱子来。”说着,他又看向了姜浩。
姜浩当即就挺起了胸膛,斩钉截铁道:“方相军师还请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也绝不会让事情扩大。”
方肥稍作考虑,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一虽激进却更稳妥的办法:“姜将军,那杭州城内的安危就托付于你了。”
“末将遵命!”姜浩再度郑重抱拳,这才匆匆而去,今夜将是他麾下的守备军队大显身手的时候。
而此时,江十虎的目光已落到了方剑辉的身上,使他也期待起自己的职责来。江十虎缓缓呼出口气来,才道:“如今有一个极其要紧的事情要交托于你,你今夜就动身,护送陛下离开杭州,赶去梧州。”
“什么!?”发出惊呼的并非方剑辉而是方肥,后者此刻已经彻底惊呆了,张大了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而在惊呼后,方肥又迅速压低声音,急切道:“军师,你这是想做什么?如今大敌当前,陛下岂能轻离?而且他还刚呕了血,正需要将养的时候呢。”
“正因如此,我才觉着把陛下送回梧州是最稳妥的做法。”江十虎目光坚毅地道:“若是陛下还在宫中,又有病在身,总有御医出入皇宫,势必会把消息传到外边,到那时,守军百姓都会受到影响。我们已经在和宋军的交战中处于下风,若再自乱阵脚,可就输了八成以上了。”
“那也不该让陛下冒险离开啊……”
“不,恰恰相反,这对陛下来说反倒是最安全的。方相觉着我们有几成把握能守住杭州城?七成?八成?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会被宋军攻破杭州,我们也不能让陛下冒此大险!陛下是我吴国的根本所在,若是他有个好歹,那我们的一切都将彻底毁灭,所以保障他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你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