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虎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刺客杀手,无论是武艺还是心性,他都知道自己做不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尤其是,他还担心自己会在那个仇恨的人跟前露出破绽来,被人发现事小,要是不能杀掉孙途,可就真死不瞑目了。
所以为了这一次的机会,他算了许多,也做了不少准备。比如混入这些百姓中间,比如处于队伍中间这个既不是太显眼,又不会被孙途完全忽略掉的位置,又比如当其他人都起身时,他还装作感激涕淋的样子在那儿叩首,为的就是把孙途吸引到自己跟前。
而跪下叩首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可以低头躲过孙途的目光,从而确保自己的神情目光都不与之接触,从而不被其看出任何的破绽。
一切都是那么的精妙,足以体现出他算无遗策的本事来,却终究是百密一疏,留下了一点破绽——低头叩首,只在激发袖箭前才抬眼瞄了一眼的江十虎只顾着掌握对方位置,却并未觉察到孙途的手是按在刀柄上的。他,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哪怕是身在看似恭顺的百姓中间!
所以当杀机陡起,冷箭呼啸而来时,孙途才能在第一时间后撤,同时,刀是肯定来不及出鞘了,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将刀连鞘的往胸前一挪。
想象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一声叮的脆响。当江十虎抬眼看过去时,便看到孙途横刀在胸,那志在必得的一箭被刀一格后,反弹着便斜落在地——他失手了!
有那么一刻,江十虎只觉着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目光也已呆滞。而当他迅速回神,再想做些什么时,孙途身后的亲卫们已经恶狠狠地扑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唐枫,他手中刀急劈刺客咽喉,恨不能当场就之碎尸万段!
若不是孙途及时喝了一声:“留活口!”江十虎真就成一堆碎肉了,而这一声后,唐枫手中刀已突然一旋,改用刀背狠狠砸在了刺客肩头,打得他一声惨叫,便噗通倒地,而后,其他人也都如狼似虎地拥将过来,将他牢牢按在地上,不但身上的其他兵器暗器被搜刮一空,连下巴也给掰脱了臼,让他连自尽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其他亲卫也早已围在了孙途四周,将他牢牢挡在了所有人身上,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发生。而那些百姓早就吓得面如土色,都不用人呼喝的,便全部跪伏于地,一个个抖得如三九天里的一片枯叶,生怕自己会被牵连丢了性命。
可以说,现场这些人里此时最冷静的居然就是孙途这个当事人,目光只在地上那支闪着蓝黑色幽光的箭矢上一扫,他又呼出了一口浊气来:“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幸好已经有了准备。”
这话落到江十虎耳中,顿时让他身子一震,继而都忘了再挣扎了,只是疑惑地抬眼望来,与孙途的目光正好相遇。孙途眼中依然带着疑惑,因为他并不认得江十虎,他二人本就没有过照面,当初江州一战,孙途虽然就是指挥一切的主将,但真就没和这个凶蛟的二当家的见过面呢。
他只是猜到了对方的另一层身份:“之前皇宫及外头的那场大火就是在你的安排下烧起来的吧?”
江十虎又是一震,虽然没有,也开不了口说话,但只从他神色间的变化,孙途就已得到了答案:“果然是你。要不是我刚查到你居然未死,还从密道脱身了,恐怕这次真就要着了你的道儿了。”
这是事实,要不是知道有一个深恨自己的家伙逃脱在外,孙途就不会时刻有所提防,也就不可能在危机临头的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用佩刀把那一箭给挡下来了。
而他的这句话却让周围的人更愤怒,不光是宋军将士,百姓们也都用仇恨的目光看向江十虎,他们的家园居然是被此人所毁,现在又当众刺杀孙将军,这是想把大家都给拖进深渊里去啊。要不是周围皆是刀枪出鞘的宋军将士,这些百姓怕就要扑过去生生打死这个害人的混账东西了。
如果目光真有杀伤力,此时的江十虎怕是早就千疮百孔。无数仇恨敌视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他,片刻后,孙途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不惜一切地杀我?”随着他发出问来,已有人将江十虎的下巴重新合了回去,军卒一拳捣在他的小腹处:“说,你是什么人……”
闷哼之后,江十虎却是咯咯一笑:“你想知道吗?我偏不说。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我既落到了你手中,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了……”他在吴国朝廷里一向低调,城中百姓还真没几个认得出他就是吴军中有名的军师呢。
可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却从后方响起:“江十虎,你竟还活着!”只此一声,便让他身子一僵,目光迟钝地往那人看去,随即两眼瞳孔骤然便缩作了针尖一般:“你……张横!”这个名字他也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这家伙也是害死自己兄长的罪魁之一!
张横的目光里同样充满了仇恨,哪怕断臂之伤尚未痊愈,他还是快步奔了过来,冲到跟前,尚存的右手便狠狠挥出,砰的一下就打在了江十虎的面颊处:“你也有今天,正好为我兄弟报仇!”说着还欲再打,却被边上的将士给及时拦了下来:“张横兄弟,孙将军在此不得放肆!”几人联手又拉又抱,才算是将他给挡了下来,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依旧似欲喷火般死死地盯着脸颊已高高肿起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