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系到雅儿的身世,孙途自然不敢轻率,哪怕此时已过三更,他也不肯放人离开,只让她将认亲的前后细细说来。而在雅儿慢慢的叙述中,他也终于是对此事的前因后果有了个基本的了解,并不得不叹一声,缘分一说可真是太玄妙了——
就在端午节那天,也就是武松他们突袭上山,终于捉拿住方腊的那一日里,已身在汴京的雅儿也经历了人生中的又一个重要时刻。
那时的她们已经知道自己是被朝廷所骗,更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但即便如此,她们最关心的却依然还是那个远在江南平乱的夫君,所以当得知京城里的东岳庙最是灵验后,两女便决定在端午这天一起去往上香祷告一番。
好在只要她们不尝试逃离汴京,在这城中是一切自由的,所以这一行倒也颇顺利。只是在到了东岳庙后,她们才发现一个事实,今日到庙里祈祷的善信数量可是不少,当真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别说是她们了,就是那些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家眷,也只能是排着队,挨挤着慢慢往里走。
就跟其他节日里人群拥挤总会有人浑水摸鱼一般,这时的东岳庙内也有不少家伙打起了香客们的主意,或上下其手偷占便宜,或找准机会偷窃些财物。而看着有些柔弱好欺,又是女子身份的雅儿自然就被几个偷儿给看上了。
趁着她和扈蓉来到佛像前跪下祝祷时,便有人突然出手,拿小刀划开了雅儿的裙装,把她藏于腰间的荷包给摘了去。不过那偷儿终究是有些小觑了人,在其得手刚欲离开时,身旁的扈蓉就察觉不妙,立刻高叫一声,弹起身来便欲拿人。
奈何这偷儿也是个惯犯,早就有了被察觉后的脱身之法,就在扈蓉叫破其行藏的瞬间已如游鱼般直往后头人群里蹿去。在这殿内都满布了人的情况下,外头更是人满为患,扈蓉一下没能扣住他,便让他得以混进了人群。
已然惊觉过来的雅儿这才知道自己的荷包居然被人偷了去。本来,要只是一些随身的财物被偷她也未必会太当回事,但那荷包里的东西却极其重要,顿时急得她两眼泛红:“失声叫了声,蓉姐姐,他偷了我的荷包,那里头……”
作为好几年的姐妹扈蓉自然知道这荷包里的东西对她意味着什么,当下也是恼了,立刻发力急追,哪怕是在这等混杂的情况下,也是盯死了人不肯放过。两人就这么追逃着,把个东岳庙内外闹得一片混乱,就连守在外头的几名随从和盯紧了她们的官府中人也被惊动,立刻就是四面围拿。
而最后,这偷儿却不是落到他们任何一人手中,而是在慌不择路的逃跑中一头撞向了一名穿着模样气度都颇显雍容的老妇人时被她身前的数名扈从给直接拿下。
在他被人反剪双手往地上按的时候,只被其草草放在怀里的荷包便掉了出来,落地的同时,还滚出了一块玉佩来。而本来还没将此太当回事的老妇人的目光在落到那玉佩上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再老妇人身旁的,是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见她突然变色,一开始只道是母亲受了惊吓所致呢,直到发现她一双眼睛怔怔地落在地上那块颇感熟悉的玉佩上,才猛然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把荷包和玉佩都给捡了起来,然后仔细查看后,轻呼道:“母亲,这是……”
与此同时,扈蓉也和几个随从一道急急追了过来,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忙上前称谢,便欲讨还玉佩和荷包。但那中年人却只是打量着她:“小娘子,这荷包和玉佩是你的?”
“不是啊,它是我妹妹的。”扈蓉倒是干脆,甚至都没察觉到面前母子二人的异样表情。这时,老妇人也终于定下了神来,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句:“那,那你妹妹又在何处?”
虽然觉着这两位问这个有些奇怪,但扈蓉还是回头找了下,然后指着惶急地追来的雅儿:“喏,就是她了,这荷包和玉佩都是雅儿。”
雅儿这时也见到了此处情况,见贼已被拿住,东西也都在,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忙上前称谢,并想立刻拿回东西。但出乎她们意料的,却是那老妇人并不急着让儿子将东西送还,而是在端详了雅儿一阵后,颤声道:“小娘子,你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
雅儿被她的目光这么一看,不知怎的心头竟有亲近之意,同时两眼也是微微泛红:“我,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这是我从小就带着的玉佩,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这话一出,更是让老妇人神色一变,倒是边上的男子皱了下眉头,然后道:“几位要是不介意的话,是否先找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的,实在多有不便。”
确实,经此一闹,他们周围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而那偷儿现在还被人抓着呢。雅儿又看了眼老妇人,稍作犹豫后,便应了下来,扈蓉见此,自然是要跟了同去的。
于是就在离东岳庙不远的一处酒楼的雅间里,雅儿向两个有着亲切感的陌生人道出了自己的来历,还有这玉佩与她的关系:“……反正打我记事起,这玉佩就一直在我身边了,我只知道这是我生身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可天地之大,我又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呢……”
“你……你的后腰处是不是有一块暗红色的,月亮状的胎记?”在迟疑了好一阵后,老妇人用满是期待与不安的语气慢慢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而雅儿在听到这一问后,整个人更是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