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来了房门被开启的声音,然后有人进入,似乎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房中热闹的景象便是一滞,而后就是几声低低的咒骂:“那王川铭真是好生霸道,居然就敢当了这许多人的面鞭打韦老五,这下他的什么面子都丢尽了,又怎么可能还来吃酒呢?”
“不就是之前在斗鸡场上赢了他一回嘛,此人心胸竟如此狭隘,记恨到了今日。”
虽然不少人都在为韦诚的遭遇大抱不平,却也只是这么骂上几声,全无半点为朋友出头报仇的意思。狄鹰扬趁机问了几句,知道这不过是城中几个公子衙内间因为斗鸡口角,然后生了嫌隙才产生的矛盾,也弄明白了那王川铭的来历,便也叹息了一声:“所以说到底,还是咱们这些人没本事,也没什么身份啊。”
似乎是一语道中了这些人的心事,不少人又是一阵叹息,继而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兄弟看似风光,可这东京城里又有谁真把咱们当回子事儿了?谁叫咱们都只是庶出,还没什么本事,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做个纨绔了。”
“现在却连纨绔都做不了了,真要论衙内,谁不知道高铎、梁靖他们才是我东京城里数得着的fēng_liú遮奢人物,而我们,不过就是平日里有些钱财罢了。现在却连王川铭都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我们却还只能忍着。”
“狄九哥,其实你真不该进咱们虎贲军的,现在论起禁军来,大家只认上四军,其他各军都是这个……我们虎贲军就更不用说了,都被人当作了笑话。”
“近来倒是出了些名头,那个什么孙途的,一来就斩了严子良,闹得沸沸扬扬……”
“那算什么好名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武将,我估摸着他也在这位置上待不了几天就得被弹劾下去。”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此时的狄鹰扬反倒显得格外沉默。直到众人把丧气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看来各位的想法其实和我一样,虽说咱们当年都不懂事,文武之事皆稀松平常,但现在也多少有些后悔了,也想在仕途上有所改变……”
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大家是默认了。但很快地,便又有人苦笑道:“可即便我们又心,也终究是迟了……咱们这些人论身份,虽说家里都有些势力,可早就被兄长们把位置给占走了,反正我爹是不可能再为我谋一份更体面的差事了,我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么混上一些年月……”
“是啊,要是有机会弄个实际的差遣,哪怕是外放呢,我也就去了。可现在,就是我爹出面去求,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好差事落到我头上来。”
很快地,众人纷纷道出了各自的难处来,他们都因各自庶出的身份,以及以往的荒唐行径而导致现在即便想做点什么都没有任何机会。孙途在旁边屋子里听着,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的盛了起来,自家舅哥果然是个话术高手,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牵引了大家的思绪话头往他想要的方向走了。想必很快地,他就能入正题,开始为自己的出面铺好道路,用以说服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