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鹰扬略有些异样的皱了下眉头:“鬼樊楼那些人为祸京师多年,就是你们街道司手上也堆积了数以百计与他们相关的案子了吧,这缉凶拿人更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怎么反倒跟我论起好处来了?”
听了这一问,赵康明却是微笑摇头,好整以暇地端杯喝了口美酒,方才道:“你也说了他们已为祸东京多年,那就说明他们有着各种自保之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剿灭的?不瞒你说,前两年我们街道司也有同僚花了大力气对付他们,可结果呢,不但折损了好些个弟兄,还把几个主张办此案的同僚都给搭了进去,要不然兄弟我也不会轻易坐到司丞这个位置上来了。
“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街道司魏司正可是一直告诫咱们对那鬼樊楼睁只眼闭只眼的,要是让他知道了此事,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不到你赵十三竟是这么个鼠目寸光之人,既身在其位,自当尽其职……”
不等狄鹰扬把激将的话说完,赵康明就把手一摆道:“你说的轻松,可也要有实力去做才成啊。我赵康明不过就是街道司三个司丞之一,一旦真调动大量人马去办案拿人,恐怕早就被魏司正给知晓了,到时别说办案,自身都难保。”顿了一下,他又笑道:“当然,凡事都有的商量,倘若真有更大的好处,让我冒一回险倒也不算太难。”
狄鹰扬突然脸色一变,由怒转笑,呵呵摇头:“你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总喜欢把利害算得极致。既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事表面上看确实有些冒险,但只要成了,好处却显而易见,破获捉拿那些为祸京师多年的鬼樊楼宵小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不敢说能让你官升几级,但更进一步,直接执掌街道司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也说了,街道司司正魏然总是在保着他们,很明显他早与这些贼匪勾结在了一处,只要拿住了这些家伙,我们便可指证魏然,让你取而代之。而且我相信以你赵十三的家门实力,要做到这一点也必是不难。另外,这也是你扬名京师的大好机会,你可还记得街道司的前司丞钟裕吗?当初他就是凭着扫平京师宵小,才被陛下所赏识,最后得以官拜一地知府外放的。若是你也能有此表现,名利官职皆可到手,前程自然无量。”
“钟裕吗?”赵康明眼中也闪过了向往之色,他确实颇为羡慕这位前辈,那时的他还在禁军里厮混呢,现在提到,不觉让他心动了:“此事当真能成?我可知道那鬼樊楼背后还有大靠山呢,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我也不瞒你,想做这一场的正是越侯。多年前,他就曾在京师水灌涵洞,生生扫灭了数千贼匪,那今日他再要动手又哪有不成的道理?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有没有胆子把握住了。”狄鹰扬的一双眼睛盯紧了对方,亮晶晶的有些慑人。
赵康明垂目沉思了一阵,终于点下头去:“只要真能成事,我街道司当然是愿意尽一份心力的。多了不敢说,一千兵丁我还是能抽调出来的,只不知道这点人马可够用吗?”
“一千人吗,虽然不是太多,但也够了。既如此,那我就多谢十三你了。来,我敬你一杯,祝咱们到时马到功成。”狄鹰扬这才欢喜而笑,举杯与之对撞了一下,喝下了杯中美酒。
两人之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约定在确认时间后再作招呼,狄鹰扬方才匆匆离去。可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赵康明反倒没有急着离开,依然老神在在地待在房中吃喝,半晌后,房门就被人推开,进来了个出人意料之人——狄虎臣。
见狄虎臣进来,赵康明依旧是一副随意的模样:“这些都是你兄弟吃喝过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再吃点。”
狄虎臣却把头一摇:“免了吧,事情怎么说?”
“果然是你们那好妹夫想要动手了,我是真没想到啊,他胆子竟这么大,明明身上已是一堆麻烦,居然还想对鬼樊楼下手。”
“他就是这么个喜欢主动,以攻为守的性格。相比起来,咱们有时候确实胆子过小,有些瞻前顾后了。”
“呵,咱们这不是没办法吗?大家都拖家带口的,谁敢轻举妄动啊。”说着,赵康明又皱了下眉头:“不过那鬼樊楼背后可躲着个大家伙呢,我们这么出手帮他,真不会有事?”
“我倒以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说不定借着这次机会,就能把那人给拖下水了。纵然弄不倒他,也能咬他两块肉下来!咱们这几年也憋屈得够了,说是联合着为我大宋锄奸,可结果呢?大家伙一直都只是嘴上说说,真论办事,还不如一个没出身,没资历的孙途呢。”说到这儿,狄虎臣的眼中已有精芒透出,与一向稳重的他有着极大的不同。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试一把。反正我这位置也算不上要紧,哪怕真折在这一场,也无关大局。”赵康明呵呵作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谁说你的位置不重要了?不光是你的位置,你这人更是我们所不能或缺的!”狄虎臣立刻把脸色一正道:“此事虽然咱们这些兄弟不会涉入,但只要你真有什么麻烦,大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赵康明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激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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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胡闹!我虽是刑部侍郎,也不能擅自做主,胡乱派人捉拿什么子虚乌有的贼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