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爸爸了。

夏越看着,他当然知道,康世鑫不会杀了康老大,但是估计也是这块玻璃,用它锋锐的棱角,在他们父子之间划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第二十章 终有一日

夏越不知道如何去帮人家父子之间的伤痕愈合,他没那个立场,也没那个本事。

而且这基本是个无解的题目,即便他现在冲到康家,把康老大骂一顿,再告诉他,如果再这样对你的儿子,你将来会如何如何的后悔,且不说此时年轻气盛的康老大会不会听,就是他听了,愧疚了,对康世鑫好了,可这样的好,又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他们的那个家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她是康老大的妻子,是他闺女的妈。

那个女人如今觉着自己特别的委屈,因为她生了女孩儿,婆婆不待见她同样的也忽视她的女儿,她还每次午夜梦回都要起来可怜自己呢,哪里会觉着自己做的不对,哪里会觉着康世鑫可怜。

其实说白了,她这就是在报复,报复婆婆疼爱孙子,然而她是不会去和一个老太太掐架,所以她将自己满腔怨恨都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因为只有康老大每次都向着她们娘俩,每次都去揍康世鑫的时候,她才觉着她是受重视的,是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而且心里有说不出的敞快。

你不是向着你孙子吗,我偏让他挨打。

婆媳之间的战争,可怜了这个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可恨那个心狠的父亲。

夏越看着康世鑫狼吞虎咽的吃完十多个蛋糕。

那几年还没有像模像样的蛋糕店,想吃蛋糕都是自己拿着j-i蛋去馒头铺加工,完事了给人家手工费,那蛋糕做工粗糙,味道也不怎么样,个头倒是不小,一个足有饭碗那么大,偶尔夏越吃一个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可是康世鑫一连吃了这么多,水都不带喝一口的,吃完以后,握着手里的玻璃茬,信誓旦旦的要去弑父。

夏越叹气,心里想着一大堆大道理马上要到嘴边了,还是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不能怪孩子。

于是他只能说着:“杀人犯法,你想进监狱吗?”

“……”康世鑫没吭声,半响眼圈又红了,撇撇嘴说道:“你傻么,我没成年,我就是杀了康健,警察也抓不了我”

夏越满头黑线:“就是警察抓不了你,难道你杀了自己亲爹,心里就舒服了”

康世鑫哭了:“我要是想杀他,早就杀了,好几次我都看见他睡着了”

“那你为什么没动手呢”

“那不我爸么”康世鑫抹了一把鼻涕,用着孩子稚嫩的声音还有幼稚却要故作老成的语气:“可是他从来没把我当儿子,他心里只有康世淼一个孩子”

“你是的他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今日种种是他欠你的”夏越没用刻意掩饰自己已经成年的灵魂,对着康世鑫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将会欠你一辈子的,我知道你不会去杀你爸爸,但是即便如此,你这样的念头也不能有,因为这事天底下最大的不孝,你会因为这些而愧疚一辈子,而他,不配你为他而愧疚,你知道吗?你终有一日会长大,你会离开他的,所以坚强点”

夏越不能为他做什么,也不能在继续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嘱咐他,离你爸远点,没事别招惹他,对你后妈客气点。

如今他少挨点打,少受点苦,来日心中的仇恨兴许就能早一点释怀。

最后康世鑫在天黑的时候,还是回家了,因为若是回家晚了,保不齐还得挨揍。

他走了以后,夏越转头看向孟怀远,伸手抱住他。

夏越很想说,就想康世鑫这样的还不如孟怀远呢,有个爸也借不上什么力,也享受不着什么温情。

可是没妈的孩子苦,没爹的孩子独。

康老大对康世鑫再不好,那在康世鑫心里也是个靠山,他虽然都不记得自己妈长啥样,但好歹他知道自己妈还活着,有朝一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如今孟怀远什么都没有,他母亲去世了,他父亲不知所踪,丢下他不管了……

第二十一章 烤鱼

暑假最后一天的晚上,夏越和孟怀远跑到安山上吃烤鱼。

两块五一条的黄花鱼,放在炭火炉子上烤到金黄,鱼肚子塞满葱姜蒜和各种调料,外面撒着细盐和孜然,味道很好,夏越一次能吃两条。

这种摊位都是露天的,只在炉子跟前支上小桌子和小板凳,或者有人干脆就蹲在炉子边开始吃,也许条件不好,也许卫生问题不合格,但是很有氛围。

这个烤鱼摊上辈子夏越就和孟怀远经常来,都是在夏天的傍晚后,那个时候他们没钱,只能两个人吃一条鱼,而每次孟怀远都舍不得吃,很有当哥的样子,只尝几口就全都让给夏越。

只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的遗忘了这个烤鱼摊,等待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味道了。

而如今,孟怀远可以敞开了吃,还要了两瓶老汽水,用玻璃瓶装的碳酸饮料,孟怀远用牙齿起开瓶盖,然后才递给夏越。

夏越喝了一口,顿时口腔里都是久违的甜蜜素味道,他微微皱了皱眉咽了下去,还没等说话,孟怀远便将一块已经跟剔了鱼刺的烤鱼喂到他嘴边,一直看着他吃下去,又伸手给夏越擦了擦嘴角。

十几岁的男孩子手指已经开始有了粗糙,触碰这夏越柔然嫩滑的脸颊,孟怀远显然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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