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未曾与心爱的小孙女见面,即便是萧老国公这样的人物,也很难把注意力分给旁人。
所幸这个“旁人”是向来知情识趣的桓郁,场面才不至于尴尬。
他很清楚今日的主角不是自己,寒暄过后便很自觉地坐在了书案一侧的椅子上。
石柯赶紧给他上了热茶,算是替萧家祖孙打了圆场。
桓郁道了谢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见他这般好相处,石柯松了口气,寻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了下来。
一会儿的工夫,萧姵已经把昨日抓捕梁若儒的经过和萧老国公描述了一遍。
其实这些事情昨日宋将军已经派人来禀报过了,但小孙女绘声绘色的讲述,还是让萧老国公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听萧姵说到拿住了扎不脱,老国公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老夫就知道,你这小鬼头绝不可能轻易把赤都汗的那两匹马给忘了!”
萧姵坐在椅子扶手上,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祖父,从垭口处到赤都汗的部族只需两日,桑吉王子现在应该已经见到赤都汗了。
赤都汗听闻宝贝儿子被俘,肯定会立刻派人前来雁门郡。
咱们可得早些打算好,别到时手忙脚乱的吃了亏。”
一席话把其他三个人全都逗笑了。
萧老国公指着她对另外两人笑骂道:“这般贪得无厌是跟谁学的?赤都汗的两匹宝马换一个傻儿子,她竟还不满足!”
萧姵嘟着嘴道:“两匹马归了我,其他兄弟也不能白跑一趟。
总不能让我自个儿掏腰包请他们吃饭喝酒,吃饱喝足之后还得赏银子吧?
要是让姐夫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傻……”
萧老国公哭笑不得:“合着你这还成奉旨贪财了?”
石柯忍不住道:“郡主的话不错,北戎骑兵这些年没少骚扰我大魏边民,赤都汗的财富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劫掠所得,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依属下看,除却那两匹宝马,至少也得让赤都汗再出这个数。”
萧姵看着他伸出的食指,疑惑道:“石大叔,您这一根手指是代表多少钱啊?”
石柯笑道:“以扎不脱的身份,要得再多也不为过分。可凡事要讲究个度,咱们不能狮子大开口,万一把人逼急了反而不美。
所以属下觉得向赤都汗索要价值一万两银子的物资,不管是马匹还是牛羊,甚至是动物皮毛都可以。
这样既可以让他心疼,又不至于让他狗急跳墙。”
萧姵琢磨了一阵才道:“多谢石大叔指点,不过……赤都汗可不是他儿子那样的蠢蛋,他绝不会心甘情愿把物资送到咱们手中。”
见她既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建议,还能不被胜利冲昏头脑,萧老国公很是欣慰。
两年不见,小九这孩子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期。
难怪小五信中总在夸赞她,阿姮却又有那么多的顾虑……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桓郁,笑道:“此事阿郁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他称呼自己为“阿郁”,桓郁自然是高兴的,这说明自己勉强算是入了老国公的眼,让他愿意把自己当孙辈看待。
但高兴之余,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他们两人才刚认识,说过的话甚至不超过五句,老国公这就开始考校他了?
他不疾不徐地笑道:“晚辈认同小九的说法,赤都汗必然不会心甘情愿把物资交到咱们手中。
所以在与北戎人进行交易之前,咱们必须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譬如说物资的种类、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人手的布置。”
萧老国公道:“说得更具体些。”
“是。”桓郁抱拳应道:“北戎盛产马匹,大魏军中又正好缺马,按说咱们借机向赤都汗讨要一千匹骏马都不过分。
可此次交易,我觉得咱们非但不能要马匹,甚至一应活物都不能要。”
萧姵想了想,道:“桓二哥的意思我懂,你是担心活物不好控制,一个不小心反而会中了赤都汗的奸计。”
桓郁点点头:“一万两银子在大魏买不了多少马匹牛羊,但在北戎却完全不同。
到时场面铺得太大,赤都汗想要动手脚容易得很。
所以我建议咱们此次不要物资就要金银珠宝,价值可以往上再提一提,要两万三万,甚至五万都行。
另外,请老国公寻一处便于设伏的地方进行交易,这样才能让赤都汗有所顾忌。”
萧老国公收回视线看着自家小孙女:“桓家世兄的建议,小九以为如何?”
萧姵道:“我与桓二哥相处这么久,怎会不知他是个足智多谋行事稳重的人?
就依桓二哥的建议,请祖父定下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再拨些人马给我和桓二哥,我们俩保证将赎金一文不少地带回来。”
萧老国公笑道:“赤都汗的人都还没有来呢,想那么多做甚?
你也两年没有见你三姐和三姐夫了,咱们今日去将军府吃午饭。
说来老夫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小淘气了,真是想那小家伙儿了。”
他说的小淘气是萧姗和项弛的儿子项陶,今年刚满四岁。
因为性格活泼又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加之名字里带了一个陶字,长辈们都喜欢叫他小淘气。
萧姵上次来雁门郡时项陶只有两岁,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话也还没有说利索,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这个小外甥的喜爱。
听萧老国公提起小淘气,她哪里还按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