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国公谈兴正浓,一时间没顾上闪躲,黑泥正好砸在了他的衣摆上。
将军府就项陶一个小孩子,不用问也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萧姵偷偷看向萧老国公。
在她印象中,祖父对孙辈向来宽容却从不纵容。
尤其是男孩子,虽不至于连一言一行都要约束,但冒犯长辈的事情是绝不允许做的。
儿时她与几位哥哥来雁门郡探望祖父,小七哥和小八哥无意中冒犯了一位老将军,不仅被打了十五军棍,还被罚两日不准吃饭。
小淘气虽然才四岁,但以祖父的脾气,这一顿责罚定然是躲不过的。
谁知萧老国公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举手示意几人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地朝梨树背后走去。
萧姵张大了嘴巴,祖父这模样怎的像是在玩儿捉迷藏?
老小孩儿她不是没有见过,可她的祖父……
不容她多想,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尖叫声。
“外曾祖父,陶哥儿再也不敢啦——”
只见身材高大的萧老国公把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娃拎了起来,大掌在他的小屁屁上轻拍了几下。
“臭小子准头不错,是个拉弓射箭的好苗子,哈哈……”
萧姵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祖父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是非不分了?
泥团砸人与拉弓射箭之间有什么关系?
难怪三姐信中总说项陶这小家伙儿太淘气,如今看来全都是被祖父惯出来的!
一旁的桓郁看着项陶那用红头绳扎着的冲天小辫儿,抿着嘴直乐。
小九两年没有来过雁门郡,这小男娃肯定已经不记得她是谁。
可这姨甥二人远隔千里,喜好竟如此一致,血缘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萧老国公一连拍了十几下才把项陶放了下来,指着萧姵道:“快瞧瞧这是谁?”
项陶一双小手上满是黑泥,小脸也被抹黑了好几处,身上的小袄更是脏得没法儿看。
看清来人的模样,他立刻抱着萧老国公的大腿往他身后一躲,偷偷探出了半个小脑袋。
萧姵被弄得哭笑不得。
这小子才四岁,居然都懂得爱面子了?
萧老国公揉了揉项陶的后脑勺:“真是没出息!整日就见你在家中上蹿下跳,恨不能把房子都给拆了。怎的一见生人就变怂了?”
“陶哥儿才没有怂呢!”项陶鼓着腮帮子跳了出来,哒哒地跑到萧姵面前,扬起花猫脸看着她:“哥哥,你是来找陶哥儿玩的么?”
萧姵再次哭笑不得。
这小子……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她蹲下来与小男娃平视:“我是你小九姨。”
“小九姨?”项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就是从前来过我们家的小九姨?!”
萧姵点了点他的小鼻尖:“原来陶哥儿还记得我呀?”
项陶一本正经道:“陶哥儿可想可想小九姨了!”
萧姵顾不上他满身的泥巴,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小九姨也可想可想陶哥儿了!”
姨甥二人正亲热,就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带着几名丫鬟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奴婢们给老国公请安。”那妇人喘着气,带着丫鬟们行了个礼。
萧老国公抬了抬手:“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忙道:“今日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府里,交待奴婢看着小少爷练字。
可奴婢一个不留神小少爷就溜了,请老国公责罚。”
陶哥儿从萧姵怀里退出来,走过去拉着萧老国公的大手:“外曾祖父,都是陶哥儿不好……不怪曾妈妈……”
曾妈妈等人这时才看见萧姵,忙又过来给她行礼。
萧姵笑道:“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今后仔细些也就是了。”
曾妈妈道:“是,奴婢今后一定加倍小心,谢郡主提点。”
萧老国公将项陶捞进怀里,转头对萧姵和桓郁道:“你们随石柯先去会客厅,我带臭小子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曾妈妈几人忙又行了个礼,尾随在萧老国公身后去了项陶的院子。
直到萧老国公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萧姵才收回了视线。
“石大叔,祖父啥时候变得这么……”
石柯抬了抬手,这才道:“老话都说隔辈亲,老国公虽然有不少孙子孙女,曾孙辈也有好几个,却只有陶小少爷在他身边。
淘气的孩子都聪明,更何况陶小少爷还特别懂事儿,老国公如何不喜欢?”
萧姵边走边笑道:“原来是隔了两辈,亲上加亲!”
石柯和桓郁又一次被逗笑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主院,立刻就有丫鬟将他们带进了会客厅。
喝了一杯茶又用了几块点心,萧老国公抱着洗得干干净净,漂亮得跟年画娃娃一样的项陶回来了。
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身后竟还跟着笑意盈盈的萧姗。
“三姐?”萧姵从椅子上蹦起来,整个人都扑进了萧姗怀里。
萧姗故作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小九,你这是打哪儿弄这一身的泥?”
萧姵气鼓鼓道:“三姐,这可是你们家小淘气蹭我身上的,你倒还嫌弃我!”
萧姗噗哧一声笑道:“两年不见,小九的个头窜起一大截,都快比三姐还高了。”
“三姐夫呢?”萧姵往屋外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项弛的身影。
“你姐夫最近忙着呢,你那边的五千匹骏马,桓老郡公那边的两万匹军马,那边都耽误不得……”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