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四人中,唯有桑吉王子亲眼见识过萧姵的武功。
但他深知北戎男子看不起女子的毛病,因此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与赤都汗辩驳。
他甚至不怀好意地想,若是赤都汗也在弋阳郡主的手中跌个大跟头,他的父汗一定会非常高兴。
赤都汗的话正合乌木图的口味,他大笑着附和道:“汗王的话一点不错,那弋阳郡主我亲眼见过,的确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嘴皮子倒是挺利索,北戎话说得比我都好,可这能有什么用?
就凭她那细胳膊细腿,绝不可能是扎不脱王子的对手!”
说罢还刻意看向端木先生:“先生是中原人,中原女子你自然最是了解,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端木先生不懂武功,但他却并不认同赤都汗对弋阳郡主的评价。
大魏定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论身份比皇室公主都差不了多少。
若非有真本事,萧家人如何放心让弋阳郡主与敌国王子交手?
借着萧老国公的威名耀武扬威?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可笑。
内宅才是属于女子的战场。
弋阳郡主若是真想耀武扬威,魏京多的是高门大户贵妇贵女,她何必到边关来与一群粗鄙的大老爷们儿一争短长?
扎不脱脑袋瓜虽然不怎么好使,力气却也不比乌木图小多少。
弋阳郡主要想活擒他,单靠所谓的奸诈如何能行?
乌木图这厮是同他杠上了,明摆着就是要让他在赤都汗面前出丑!
端木先生扬起一丝笑容:“魏国贵女以温婉贤淑为美,琴棋书画女工针织样样都得精通。
且她们将来都要做当家主母,持家的本事也不能落下。
弋阳郡主虽属异类,该学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她今年不过十几岁,将军以为还能剩下多少精力学武?”
赤都汗和乌木图又是一阵大笑。
乌木图笑得忘乎所以:“汗王,端木先生把大魏贵女说得那般好,待我将那弋阳郡主擒来,与扎不脱王子做个媳妇儿,哈哈……”
赤都汗却没有他这般狂妄。
弋阳郡主他自然不放在眼里,萧老国公却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他的宝贝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说这些大话毫无意义。
他连住笑容,认真叮嘱了乌木图和桑吉一番。
“……此次二位定要以营救扎不脱为主,但假如机会合适,就把白银和宝马一并带回来。
至于那弋阳郡主,你们尽量还是不要去招惹。
魏国这些年养精蓄锐,国力比十多年前强盛得多,此时绝非与之正式开战的时机。”
商议了半日,就数这几句话让端木先生听着顺耳。
“汗王放心,咱们不愿意与魏国开战,魏国也是如此。
天庆帝虽比那凤平帝稍微有点刚骨,却也只能勉强算个守成之君。
如今他和满朝文武日子过得好好的,绝不会想要陷入战争。”
※※※※
两日后,大魏与北戎边界。
此处不似那日追击梁若儒的垭口,而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
萧姵率数百大魏骑兵,与乌木图和桑吉率领的数百北戎骑兵遥遥对峙。
双方相距不足百尺,已经能看清彼此的五官。
二十名北戎人推着十辆车,行至双方中间停了下来。
乌木图打马上前,明知故问道:“前方可是魏国弋阳郡主?”
萧姵也上前道:“正是本郡主,乌木图将军别来无恙?”
乌木图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冷声道:“扎不脱王子在哪里?”
萧姵抬了抬手,两名士兵把扎不脱押了过来。
“乌木图叔叔——”扎不脱大声呼喊。
乌木图冲他点点头,这才提高声音道:“郡主请派人上前验货。”
萧姵嗤笑道:“乌木图将军的货似乎没带齐,宝马呢?”
乌木图怒道:“魏人向来诡诈,你先把扎不脱王子给放了,宝马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将军这才叫诡诈!我若是现在就把扎不脱王子放了,估计马毛都别想见到半根。
废话少说,本郡主先派人检查银子,如果银子是真的,我便让人给扎不脱松绑。
到时你再把宝马交出来,咱们以马换人!”
乌木图活了三十多年,与魏军交换战俘的事情做过很多次,却从未见过如此刁钻的人。
桑吉生怕他犯牛脾气,也打马上前:“郡主这般行事,我们如何信你?”
萧姵道:“信与不信随便你们,反正本郡主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见到宝马之前,一切都免谈!”
桑吉咬咬牙:“乌木图将军,咱们赌不起,只能……”
乌木图怒道:“那你就派人过来检查吧!”
萧姵挥挥手,立刻就有几十名骑兵跳下马背,朝那十辆车走去。
检查很快结束,一名骑兵道:“郡主,属下等人已经查验清楚,的确是上好的雪花银,一共是五万两。”
萧姵朗声道:“给扎不脱王子松绑!”
只见一名士兵手里的刀一挥,扎不脱身上的麻绳立刻就松开了。
他刚想迈腿,两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上了他的脖颈。
而那几十名骑兵已经从北戎人手中接过小车,用最快的速度推了回来。
乌木图用力拍了拍手,北戎骑兵队的背后,有人将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牵了出来。
黑似墨,白胜雪。
身姿优美,桀骜不驯。
萧姵的眼睛都挪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