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拂冰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淳于城主的面色更加难看,怒斥道:“痴心妄想大言不惭!当年你有这样的想法,姑且还能当作是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你已经是四旬妇人,还整日做这种华而不实的梦。
姬拂冰,你这辈子活得真是悲哀!”
“淳于澜,你这样的人太可怜了……”姬拂冰讥笑道:“当初你我初识,你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自从遇上了韩颜,你就变得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你的远大理想,你的满腔抱负,全都去哪儿了?”
“够了!”淳于城主冷声道:“从前我就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理想和抱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弱水城的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阿颜,你根本不配提起她的名字!”
姬拂冰把遮住脸的发丝吹开:“本公主可没有那么大的闲心与你谈论那些儿女情长的破事。
淳于澜,你可以杀了我为韩颜报仇雪恨。
但你最好想清楚,弱水城能不能承受得了锦国的报复。
你可别忘了……”
姬拂冰看向栗公子:“弱水城中的锦国人足有五万多,你敢保证他们的心全都向着弱水城?”
栗公子被气笑了:“大名鼎鼎的湘东公主,如今只剩下挑拨离间这样的烂招数了么?
我们五万多人是锦国人不假,但我们忠心的是先帝,不是襄王那个逆贼!
襄逆若是敢发兵,我们必将与他血战到底,与弱水城共存亡!”
“好大的口气!”姬拂冰冷笑道:“栗卢生,你们这样冲动,是想让弱水城走向灭亡么?
与锦国血战到底,你以为魏国和离国会在一旁看大戏?
尤其是那狼子野心的魏国,二十多年前你们所效忠的清德帝被他们逼得险些成为亡国之君,这些事情你都忘了?”
萧姵觉得自己又饿了,方才那两碟子点心,生生被人磨得没了踪影。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大的仇怨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这些人简直啰嗦至极,嘚吧嘚吧说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老友重逢!
她提高声音道:“我说这位公主殿下,狼子野心的人分明是你,和大魏有什么相干?”
姬拂冰听见熟悉的声音,顿觉胁下隐隐作痛。
昨晚这来历不明的臭小子踢她的那一脚,真是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大魏?”姬拂冰的目光若寒芒一般射向萧姵:“你们竟是魏国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大魏弋阳郡主萧姵。”
“你是魏国皇后的妹妹,定国公萧思谦的女儿?”
“定国公萧思谦的女儿”这几个字,如今已然成了萧姵最大的忌讳。
“你这恶毒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的废话。
既然胆敢绑架我大魏的男童,就要做好被大魏报复的准备。
淳于城主心善,本郡主却是个恶人。
锦国若是敢对弱水城图谋不轨,本郡主立刻回大魏点兵,定要让锦国的军队有来无回!”
姬拂冰死死咬着嘴唇,努力压制着心里的酸涩。
想要做大事的人,消息肯定是非常灵通的。
弋阳郡主萧姵,绝对是当今世上她最羡慕的人,没有之一。
论身份,她们二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可论及际遇,她们二人却是天差地别。
萧姵自幼习武,十几年来活得肆意飞扬,她却为了不想学做针线与人抗争了好些年。
究其根源,还是魏国女子的地位比锦国女子高。
为此她与人争斗了半辈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撼动的。
更让她沮丧的是……
姬拂冰看着萧姵那张尚且有些稚嫩的脸庞。
萧姵还这么年轻,而她是个中年妇人,已经没有多少时光可以用来浪费了。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姬拂冰惨淡一笑:“魏国固然兵强马壮,可郡主以为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萧姵眼睛眯了眯。
这女人果真有问题!
桓郁拽了拽她的衣袖,朗声道:“湘东公主,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大魏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姬拂冰看了盐角儿一眼,又迅速把视线转移到桓郁身上:“这位公子既是姓桓,敢问你和天水郡的桓老郡公有何关系?”
淳于城主眉头微动,却并没有说话。
能与弋阳郡主共同进退的人,身份定然不会简单。
于他或者弱水城而言,他是姓郁还是姓桓并不重要。
桓郁道:“我是什么身份,公主似乎没有知道的必要。”
他看向淳于城主:“城主,您与湘东公主的恩怨恐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
咱们还有要事相商,不妨将其暂时关押,择日再审如何?”
淳于城主面带愧色道:“是我报仇心切,对不住二位了。”
一面又吩咐栗公子:“卢生,你把这女人送去大牢,多派些人手把她看牢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与她见面。”
“是。”栗公子不由分说,一把将姬拂冰从地上拽了起来,拖着她走出了会客厅。
淳于城主朝萧桓二人拱拱手:“在下一时恼怒,竟忘了给二位接风洗尘,罪过,罪过。”
萧姵笑道:“城主太客气了,吃饭的事情不忙,我还有些话想要问您。”
淳于城主重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