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根牵着马走了,桃枝将二人迎进了酒肆中。
“九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东家。”
“去吧去吧。”萧姵一边挥手,一边匆匆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与魏绰吵架浪费了不少口舌,又在大太阳下骑行了十几里,她只觉嗓子都快冒烟了。
茶水是晾温的,她一连喝了两杯才缓过劲儿来。
“桓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特别热?”
桓郁抿了一口茶,笑道:“天气的确是很热,但这是我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夏天,不太好比较。”
萧姵饶有兴致地问:“与天水郡的夏天相比呢?”
“小九对天水郡很感兴趣?”
“我听桓三哥说你们在天水郡的时候经常去狩猎,所以同你打听一下。”
“天水郡四季分明,冬天干燥寒冷,夏天温热湿润,但又不似京城这般酷热,的确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
萧姵杵着下巴道:“也不知我啥时候才能有空。”
桓郁失笑:“你才多大年纪,今后有的是机会。”
“但愿吧……”萧姵听见脚步声,偏过头看向酒肆门口。
“九爷安好,桓二公子好。”陶大娘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给两人行了个礼。
她依旧是一身红衣,气色看起来比几个月前还要好。
萧姵道:“都这个季节了,怎的我瞧着你像是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忙?”
桃花酒肆建在桃林中,每年桃花盛开时,京中的贵人们都喜欢前来赏花饮酒,是陶大娘子最忙的时节。
花期一过,桃林中的景致便没有了看头,除了一些熟客时常来喝几杯,散客并不多,酒肆的生意自然就淡了。
萧姵是熟客之一,对这些情况自是非常清楚。
陶大娘子在她身侧落座,笑道:“生意人都是劳碌命。酒肆生意淡了,自然要去另外寻些发财的路子,否则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
九爷许久都不来小店捧场,奴家还以为您又离京去了雁门郡呢。”
萧姵道:“我前几日刚回京,一腾出空就来了桃花酒肆,大娘子定要好好露一手。”
陶大娘子笑得眼睛都迷城了一条缝:“九爷太抬举奴家了,您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烧几个拿手菜。”
“不急。”萧姵抬手制止了陶大娘子起身的动作:“我有些事情想与大娘子商议。”
对于她今日的来意,陶大娘子真是有些闹不清楚。
倒不是她反应不够快,而是压根儿就没把那位国公夫人辛氏和萧姵联系在一起。
她正色道:“九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奴家一定尽力去办。”
萧姵遂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说了一遍。
“……我们府里的那位小二夫人看上了一座小田庄,没想到主人竟是大娘子。
我听人说你一口回绝了她,所以想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嗐!”陶大娘子在腿上拍了一下:“奴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原来是这个……
不是奴家喜欢背地里议论人,府上的那位小二夫人真是有些霸道了。
奴家的那座小田庄,一共也就百八十亩土地。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的确不少,可对于王公贵族而言算得了什么?
京城附近那么多的好田庄,她买哪儿不好,干嘛非得盯着我的?
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凭着奴家与九爷这些年的交情,她就是搬座金山来,我也绝不多看一眼。”
桓郁暗道,小九年纪不大,朋友却真是不少,而且一个个对她都是真心实意。
包括他自己在内,不也正打算尽全力助她一臂之力么?
萧姵的胸口微微有些发堵。
她不过是个行事毛躁的半大孩子,何德何能竟得到了这些人的看重!
“大娘子,你那田庄怎会位于安陆侯何家、怀远侯王家的田庄中间?”
陶大娘子叹了口气:“奴家出身商户,家父当初也是开酒肆的。
家父勤劳能干,酒肆的生意非常不错。
安陆侯府和怀远侯府早已经没落,两位侯爷却放不下身段,依旧喜欢请人喝酒吃饭。
大酒楼请不起,便时常带着朋友到我家的酒肆用饭。
一来二去的,他们与家父渐渐熟悉起来,却也给我们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萧姵嗤笑道:“他们定是在你家酒肆中白吃白喝了?”
陶大娘子苦笑道:“可不是么!我家酒肆虽然生意不错,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
二位侯爷早年间养成的毛病,去酒楼吃喝全是记账,在我家酒肆也用上了这一套。
家父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再不济也是有爵位的,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惹得起的?
直到我定了亲,借着夫家的关系才与两位侯爷把账目结清。
他们二人付不出银子,只能从各家的田庄里划出五十亩田地用来抵债。
后来我成婚时,家父便把田庄当做陪嫁给了我。”
萧姵道:“难怪安陆侯府和怀远侯府没落了,有这样的不肖子孙,陛下怎么可能会重用?
大娘子放心,这一百亩田地是令尊给你的陪嫁,任何人都别想逼迫你变卖。
假若那小二夫人再派人来,你依旧不用搭理他们,我自会把事情料理干净。”
陶大娘子不好问得太细,只能应道:“奴家多谢九爷。”
夕阳西下,吃饱喝足的萧桓二人骑上马,沿来时的路折返回京。
见四下无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桓郁终于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