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尉迟扬的心意,桓郁的顾忌少了许多。
“小叔叔,我岂会拿这种事情与你玩笑。不瞒你说,自你那日出手相助后,云汐县主便一心想要打探你的消息。
但她毕竟是闺阁女子,这样的事情又不便告知家人,所以一直都未能如愿。”
尉迟扬的心跳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强自镇定道:“县主这么做,不过是想知晓谁出手帮了她,以求有朝一日能把人情还上而已。”
桓郁十分恳切道:“那日小巷相遇后,云汐县主亲手描摹了一幅画像,而且小九只一眼便认出了画中人的身份。
请小叔叔仔细想想,县主难道是为了把你当恩人供起来日日享受香火,所以才花费那么多的心血,把只见过一面的男子画得如此逼真么?”
“这……”尉迟扬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自从留了这满脸的大胡子,围着他打转的姑娘几乎都不见了踪影。
许多初次与他相见的人,反应与河东郡那时的小九一般无二,都以为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云汐县主一看就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竟也会犯傻?
桓郁趁机又劝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县主其实与小叔叔是同一种人。
你们都不贪图对方的身份和容貌,纯粹是为对方的人品所动。
小叔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噢!”
桓际也道:“小叔叔,萧家小姑姑和武威郡李郡丞家的姑娘,该怎么选还需要考虑吗?”
两兄弟配合得天衣无缝,把尉迟扬那颗乱跳的心又按回了实处。
什么李姑娘张姑娘他根本不认识,更不可能在乎,可那位萧姑娘……
尉迟扬抿抿嘴:“阿郁,阿际,你们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也没有经验。
可咱们是男子,没有让人家姑娘主动表态的道理。”
“是呀是呀。”桓际忙附和道:“小九够野的吧,婚事儿上照样是哥主动,把寒霜都当及笄礼物给送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桓家的拼命三郎又拼了一回。
桓郁暗暗踢了他一脚,臭小子找死啊!
桓际拼命的效果十分显著。
尉迟扬深以为然道:“给心爱的姑娘送礼物,当然要送最珍爱的东西。
只是我与县主都不能算是认识,贸然给她送礼物不太合适……”
桓郁笑道:“送礼物的事情以后再考虑,眼下小叔叔倒是可以给小姑姑写封书信。
等我们给京里写信的时候,把你的信一并送去给小九,让她转交给小姑姑就行了。”
“小姑姑?”尉迟扬挑了挑眉。
臭小子又在算计他!
分明与萧思怡非常熟稔,之前还一口一个“云汐县主”,弄得他也跟着紧张!
兄弟俩十分殷勤地把笔墨信笺准备好:“小叔叔,时机不等人呐!”
尉迟扬有些不自然地坐到了书案后。
他平日里很少舞文弄墨,但年少时也是认真读过几年书的。
这些年除了军中的公文,生意上的信件也经常需要他亲自处理,写一封文笔流畅的书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完全不听使唤。
“阿郁……”他偏过头看向正在研墨的桓郁。
桓郁轻笑道:“这事儿小叔叔应该找阿际,他和花家姑娘定亲没多久,书信却写了一大堆。”
尉迟扬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阿际……”
“这个……”桓际挠了挠头:“我这个人废话多,也就是晓寒不与我计较。
萧家小姑姑可是有名的才女,头一回给她写信,用词总得讲究一些吧?”
被他这么一说,尉迟扬更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他把手中的笔一扔:“这就不是着急的事儿,容我考虑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桓郁默默叹了口气。
在面临重大的抉择时,人往往都是被逼出来的。
小叔叔今日若是放弃了,想要再次聚集同样的勇气并非易事。
“小叔叔,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小姑姑的主意么?
大魏的就不提了,就连那离国武都王诸葛越,不过是偶然间看见了小姑姑的一个侧影,就对她念念不忘。
明年正月二十七乃是陛下的寿辰,届时周边各国都会派遣使团前来魏京。
那武都王已经把话撂下,他是一定要随离国使团前来贺寿的。
如果你错失良机,到时武都王当着各国使团的面向陛下求娶小姑姑,事情就麻烦了。”
尉迟扬把扔掉的笔又赶紧拾了回来:“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会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出了书房。
“哥,你说小叔叔会写些什么?”桓际抬眼看着碧蓝的天空,用轻松愉悦的语调问道。
“头一回给姑娘写信,换作是你又敢写些什么?
你放心好了,小姑姑现下只是想知道那日帮了她的人是否尚未娶妻,对她是不是也有好感。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慢慢了解也不迟。”
没有了旁人打扰,尉迟扬的心很快就安定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写好了一封用词颇为谨慎,却又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得非常清楚的长信。
桓郁掂了掂书信的分量,满眼都是笑意。
尉迟扬却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让小九先试着问一问县主,如果她真有那样的意思,再把书信拿出来。
我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千万别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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