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姵是在天庆帝身边长大的,当然知道姐夫这个皇帝做得不容易。
但要说辛家的事竟能让姐夫为难到不得不把他们家的姑娘选进宫的地步,打死她都不相信。
萧姵抬眼看了看随侍的宫人们。
只见他们一个个恨不能把脑袋都缩进衣领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天子起誓,的确能让天地为之色变。
可惜对大姐姐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姐夫所谓的好,不过是许诺皇后之位永远是大姐姐的。
但先帝临终前的最后一道旨意说得分明,萧姮永为大魏皇后。
以萧家的权势地位,珞儿和安阳的地位谁能动摇?
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姐夫,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有什么难处都不能告诉我么?”
“小九,朕并非不信任你……”
“姐夫,我三岁便开始习武,不论寒冬腊月不论盛夏酷暑,从未喊过一声苦。您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天庆帝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九坚持习武十多年,一多半的原因是为了保护亲人们,为他们排忧解难。
他这个孤家寡人能被她视为亲人,是多么大的幸运。
可有些事情他一旦说了,不仅这份幸运会彻底消失,他还会失去很多很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将事情彻底了结,从今以后他才能活得轻松些……
天庆帝将眼泪憋了回去:“小九只需记住姐夫方才的话,其他事情不用多想。”
萧姵本来也不指望皇帝陛下能对自己说实话,依旧浅浅一笑:“咱们快走吧,别落在荣王叔叔和糯米团子后面。”
回到御书房没多久,荣王、魏鸢、桓郁都到了。
荣王从前也是见过桓老郡公的,见他的孙子竟这般出众,又是好一阵赞叹。
魏鸢看着桓郁那身得体贵气的红色麒麟服,心中直犯嘀咕。
萧小九实在太招人了。
不过……麒麟卫那几十名队员,包括花轻寒在内,在他看来全都不足为虑。
唯有这个桓郁……
个子比他高、年纪比他大、相貌比他……啊呸呸,比相貌他小风筝十多年来输过谁?
但他不得不承认,桓郁这家伙的确足够吸引人,保不齐哪天萧小九的魂就被他勾去了。
魏鸢满脑子都是如何提防桓郁,其他四人却已经展开了荣王带来的画像。
不得不说荣王画技的确了得。
比起海捕文书以及一般人贴的寻人告示上的画像,他所描绘的人物可说是神形兼备。
尤其是每个人脸部细节,甚至是神态间细微的特点都没有遗漏。
桓郁凝神细看了一番,指着其中一张画像道:“这人与梁若儒有五六分相似,但微臣能肯定,他并非真的梁若儒。”
天庆帝和荣王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虽然他们也不相信梁若儒会这般轻易落网,但听到这般肯定的回答,依旧有些遗憾。
魏鸢听桓郁说得这般肯定,有些不服气道:“既然这副画像有五六分相似,桓二公子对梁若儒的长相又这般熟悉,不妨让我父王依照他的描述修改一番。
有了梁若儒的画像,就能广发海捕文书,看他还能往哪儿逃?!”
荣王在儿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陛下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抓捕流云奸细,就是担心走漏风声。
那梁若儒奸滑无比,你以为发个海捕文书他就逃不掉了?”
魏鸢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就是不甘心罢了。
他动了动嘴唇,好一阵才道:“似这般暗中查访,啥时候才能寻到梁若儒……”
天庆帝看着桓郁:“桓二公子有什么看法?”
桓郁道:“梁若儒潜入大魏,目的并不难猜测。第一,他想与大魏周边几个大国相互勾连。
但离国与流云接壤,他若是想要去离国,无需绕道大魏。
同理,他若是要去锦国,可以经由离国,也无需绕道大魏。
而北戎与流云之间除却大魏之外,尚有五六个小国相阻隔,且这几个小国皆为大魏附属,与流云并无来往。
因此,梁若儒此行如果真是为了与他国勾连,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北戎。”
魏鸢又忍不住了:“桓二公子,流云与北戎之间虽然隔了好几个小国,但他们的国力都比大魏弱得多。
既然梁若儒的目的地是北戎,他为何不选择从那几个小国穿过,而是选择入境大魏?”
萧姵恨他打断了桓郁的讲述,耽搁了大家的时间,瞪了他一眼:“我说糯米团子,你究竟会不会看舆图?北戎幅员辽阔,单论土地是我大魏的好几倍。
真正掌控北戎实权的部落全都在大魏以北,距离流云国何止万里?
梁若儒若是按你说的方向走,需要多花两个月的时间。”
魏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九,是我粗心了……桓二公子继续说吧……”
桓郁点点头,继续道:“第二,梁若儒的目的地是大魏。也就是说,他想要勾连的人住在大魏。”
天庆帝道:“桓二公子的两种说法都有可能,朕……”
正说话间,御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天庆帝提高声音道:“进来。”
门很快被人推开,御前总管安公公捧着一份奏折躬身走了进来。
“回陛下,大理寺卿秦大人有紧急奏折呈上。”
天庆帝接过奏折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