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峪。
赵刚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继续看眼前的文件,一名参谋说:“正位,您睡一会儿吧,您都好几天没好好眯过一眼了。”
“这些文件看完吧,对了,3营有消息了吗?”
参谋摇摇头,低声说:“还没有。”
“有三营消息了马上通知我,”赵刚叹了口气,“你帮我注意下,一有3营的情况马上通知我。”
“是。”参谋低声回应。
王家村分兵突围后,一营的情况最好,整体损失不大,而且为了应对严峻的形式,一营在突围以后按照上级的命令直接分兵了,全营以连排为单位分散起来,2营情况有些糟,在突围后又被鬼子缠上,打了一场硬战,整个2营现在还不足之前的一半人。
最让赵刚揪心的则是3营,3营到现在没有消息传来,团部通讯班和骑兵连仅剩的骑兵都洒了出去,可始终没有找到3营。
部队遭受了这么大的重创和损失,可团长李云龙却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赵刚身上,这连续几天,赵刚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
掐着自己的大腿,处理完了手上的文件以后,赵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去了病房。
病房是老乡腾出来的屋子,还没进屋就闻见了刺鼻的中药味道,和尚和段鹏两个人像门神一样蹲在门口,闷闷的一语不发。
看到赵刚过来,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的两人忙站了起来,向眼中一样满是血丝的赵刚打招呼,赵刚轻声问道:“团长和郑英奇醒了吗?”
和尚沉重的摇头,赵刚见状,拍了拍两人,说:“放心吧,那位老中医看过了,说没问题的,我进去看看。”
屋内,秀芹正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听到赵刚进来的脚步后瞬间就站了起来,望向了炕上躺着的两人,看清两人还在昏迷后,失望的将头转到一边,看到是赵刚后,忙打招呼:“正位。”
“秀芹同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赵刚和蔼的朝秀芹说道:“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他们两个,谢谢。”
秀芹忙说:“不用谢的,都是自己的同志。”
赵刚收起客套,询问道:“他们……他们两个情况怎么样?”
“烧都退了,可一直不醒来,正位,能不能找上级派个大医生过来?俺……俺担心他们在这样昏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赵刚说:“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上级了,秀芹同志,你先回去歇会吧,我先看会他们。”
“哦,是,”秀芹忙往外走,快到门口了,她却停下说:“正位……郑连长一醒过来,您叫下俺成不?”
“行,你放心吧。”赵刚强挤出一个笑意。
秀芹出去后,赵刚呆呆的看着炕上昏迷的两人,半晌才说:“老李啊,你倒是快醒来啊,你个狗日的,部队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你他娘倒是会躲,躲炕上避清闲了啊,我……我他娘顶不住了啊,老李啊,你倒是快醒来啊,战士们还在等你呢……没你的独立团,那还是独立团吗?”
“郑英奇,还有你小子,你也倒是快醒来啊,侦察连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战士们可都在等着你起来带他们重拾侦察连的辉煌啊!你小子……你小子是个铁人,是个天都压不跨的铁人,你和老李,怎么都跟娘们似的,在这个时候躺下呢?”
赵刚呢喃的说着,眼睛却不由湿润起来。
“老李啊,你倒是应个声啊……你别想娘们一样了行不?我知道的,你和郑英奇一样,都是铁打铜铸的身子,钢浇的神经,这么点病痛,怎么会把你们两个击倒?”
屋外,段鹏将头埋在的双腿间。
对于一个从小习武的人来说,这是最不堪的表现,因为这代表着脆弱,可听着屋内赵刚的呢喃,段鹏却生出不敢直面现实的脆弱。
他是独立团侦察连特侦排的排长,是团长亲口命名的梁山小队的队长,可……
可是,最危险的任务,却全都被自己的连长一个人扛了!
他想起郑英奇被抬回来的一幕——那个像钢人一样挺立,面对多少强敌都不会皱眉和恐惧的连长,那个训练他们时候如魔王一般、却始终身先士卒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觉的连长、那个无时无刻都在用笔直的身体走路的连长,被抬回来的时候,卷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孩童一样的画面。
他不知道郑英奇到底在冰河里面钻了多久才躲开了鬼子骑兵的追索,也不知道郑英奇是怎么在冰河里爬出来后,又赶到辛庄干掉了鬼子联队指挥部的,可他知道,郑英奇一定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才完成了这一切——当看到连长在担架上不住的卷缩、颤栗的时候,段鹏知道,这个钢铸铁打的男人,历经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困难、摧残,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他,而他们整个梁山小队,却被自家的连长保护在羽翼下,只是在暴风雨的周边……不断的展翅。
段鹏心里难过,一旁的和尚心里也不好受,整个独立团中,他最敬重的三个人,两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种滋味……
就在这时,
李云龙虚弱的咒骂声突然响起:
“谁他娘的骂老子跟娘们一样?”
随即就是赵刚惊喜的声音:“老李?老李!”
守在外边的段鹏和和尚,两人风一样的冲进了屋子,这时候的李云龙已经在赵刚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看到和尚和段鹏冲进来,问着说:“哪个狗日的骂老子跟个娘们一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