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船只在河边靠岸,虽然他们是顺流,但水势过于平缓,他们还是需要纤夫,到了夜里,纤夫一般都不拉纤了,就算船夫也很小心翼翼,在夜里航行很容易撞船。
夜宿之地已经位于扬州的高邮县境内,距离江都城还有六十里,郭宋也提高了警惕。
一更时分,郭宋被一阵鸟鸣声惊醒,紧接着传来猛子愤怒的鸣叫声,他一下子翻身起来,随手抓起剑和弓箭袋,这必然是有人在岸上树林中夜行,惊动了宿鸟,连猛子都被惊动,那就是有人上树了。
郭宋迅速敲开了刘晏的舱门,刘晏睡意正浓,迷迷糊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岸上有异常,请使君去尾舱!”
尾舱是一间特制的船舱,没有窗户,船板厚实,只有一扇门,只要从里面反锁,外面的人就很难进去,除非是沉船或者烧船,否则很难威胁到尾舱里安全。
刘晏一惊,连忙让茶童拎着他的随身箱子快步向尾舱跑去。
尾舱门从里面反锁,郭宋一个翻身跳上了船顶,伏在船上查看四周情况。
岸上不远处躺着十几名纤夫,用毯子裹着身体,正在熟睡之中,形成一个天然的预警系统,还有几名藏剑阁的武士也在暗中保护船只,他们也是在岸上。
郭宋又向水面上望去,他忽然发现,河对面居然有三艘船影,原本应该只有两艘船才对,要么是半夜停船,要么就是来者不善。
郭宋注视着水面,他是斜角望向水面,水面上波光粼粼,看得格外清晰。
这时,只见四根芦管在水面上移动,郭宋冷笑一声,抽出四支箭,一箭接着一箭向水面上的芦管射去。
水面开始剧烈波动,露出两名黑衣人在水中剧烈挣扎,很快就停止了挣扎,片刻,水面上漂起四个黑影。
郭宋又发现三根芦管向这边移动,他们显然不知道前面的四人已经被悉数射杀。
郭宋毫不犹豫,张弓便射出三箭,很快三个黑影也从水下浮起。
在极短的时间内,七名准备从水路过来的刺客全部被射杀。
郭宋并没有现身,继续伏身在黑暗中,就像一只黑豹躲在暗处伺机而噬。
过了一炷香时间,对面船上的人终于意识到七名水鬼出事了,一名黑衣人蹲在船头,点燃一支火箭,正要射向空中,一支箭‘嗖!’地从对面射来,正中这名黑衣人,黑衣人惨叫一声,翻身倒在甲板上,火箭没有射出去,从船舱里奔出一人,刚要拾起火箭,忽然也惨叫一声,奔出之人捂着脖子后退两步,一头栽进河水中。
没有射出去的火箭渐渐点燃了船棚,船只开始燃烧起来。
郭宋见船影没有晃动,便知道这艘船上已经无人,他目光盯住了另一艘船,另一艘船头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救火,这应该是一艘普通船只,和刺客无关。
郭宋的注意力又转到岸上,这时,岸上响起一阵马蹄声,林中宿鸟再度被惊飞,马蹄声渐渐远去。
岸上再度陷入了深夜的沉寂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岸边的纤夫继续熟睡,他们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还没有亮,刘晏的官船继续启程南下,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到一个时辰后,高邮县令才带着数十名衙役赶到漕河边,漕河上的船夫们从水中捞出九具尸体,其中七具尸体是头部中箭,一具尸体被烧焦,另一具尸体是脖子中箭。
但每个人身穿潜水服,身带利刃,在一艘尚未完全烧毁的小船上,还发现了七块腰牌,腰牌上竟然写着天元阁字样,这分明是一群行刺失败的刺客。
高邮县令吓得胆战心惊,令人将尸体运到荒郊野外秘密掩埋,不敢声张此事。
下午时分,刘晏站在船头,他已经看见了远处的扬州城。
他心中颇为复杂,得知郭宋干掉了九名从水路过来的刺客,他心中十分愤怒,但同时又有点紧张,以至于他昨晚一夜未睡。
按照约定,藏剑阁的武士将在靠岸之前和他汇合,他们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江都。
郭宋缓缓走上前问道:“他们还没有到吗?”
刘晏摇了摇头,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问郭宋道:“郭公子,你说藏剑阁的人为什么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郭宋微微笑道:“使君,昨晚实际上是两拨刺客,如果水上刺杀失败,那岸上的刺客就会过来,不过因为水上射火箭失败,岸上发现不妙就撤退了,藏剑阁的人应该盯住了岸上的刺客,等会儿应该就会有消息。”
刘晏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否则太令我失望了。”
这时,郭宋看见一艘船疾驶而来,便笑道:“他们来了!我先走一步。”
郭宋说完,从船尾轻轻一跃,跳到了隔壁货船上,两艘船相错而过。郭宋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就算是刘晏的幕僚,郭宋也会保持一种低调状态,不会在公共场合露面。
这时,一艘船靠上了刘晏大船,几名武士站在船头,向刘晏高高举起了腰牌,为首一人高声道:“壮行如山!”
这是他们确认口令,刘晏点点头,“你们过来吧!”
两艘船搭上了船板,五名武士快步上了船。
刘晏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才五个人?”
“启禀刘使君,另外五人在暗中保护,我们五人公开护卫使君。”
刘晏又问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卑职已经知道,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