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到了次年二月,初春的温暖气息随着东南风传遍了河西走廊,在肃州靠祁连山的南道上,一支由五千头骆驼和六千辆大车组成的队伍,正浩浩荡荡返回甘州。
而在十天前,队伍西去沙州时,满载的都是粮食和其他物资,队伍还有三千骑兵护卫。
事实上,这样的大型运输队伍在去年秋收结束后,便在前往沙州的道路上多次出现了,只不过因为冬天来临而中断了,随着冰雪融化,队伍又重新出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河西军为西征而做的准备。
与此同时,五千沙州唐军在兵马使姚锦的率领下,正在蒲昌海南岸修建一座占地上百顷的板墙式大营,和沙州一样,蒲昌海的这座大营也是唐军的中转之地,而且是最重要的中转点,之所以选在蒲昌海,是因为可以从这里通过赤河和且末河走水运。大大减轻陆地运输的负担。
大营已经快要建城了,板墙已有两丈高,厚达六尺,上面甚至可以站人,士兵们正在忙碌最后的收尾。
姚锦正在和几名将领探讨哨塔之间的距离,这里极度缺乏树木,没有木材,哨塔也是用石头砌成,有点像戍堡。
“五十步一座太密集了,没有必要。”
姚锦对几名将领道:“首先我们要明白一点,敌人会从哪里来?吐蕃人肯定是沿着且末河过来,不可能在沙漠中行军,那么我们只要在且末河沿岸设立烽燧,及时报信就行了,而不用围着大营,每隔五十步修一座哨塔,资源有限,我们要把资源用在有用的地方。”
姚锦的话就是最后的决定,众人都不再坚持,把原本围住大营一圈的哨塔,改为在且末河沿岸修建烽燧,然后再适当建造十几座哨塔。
与此同时,第一批三千石粮食在一千头骆驼的运送下,也抵达了蒲昌海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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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掖,出发去安西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薛涛又一次给丈夫收拾行李,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去至少又是半年,但两岁的女儿小薇却不习惯,她正趴在爹爹背上讨价还价,要求爹爹把自己一起带走。
“我可以和爹爹骑一匹马呀!要不爹爹把我装到袋子里,背在后面,我会很乖的!”
天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办法。
“爹爹答应过我的,带我去长安玩,我要去嘛!”小薇拼命摇晃着父亲的胳膊。
郭宋拍拍她的小脑袋笑道:“这次爹爹不是去长安,是去安西,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爹爹下次去长安时,一定带你去。”
“我不想去长安了,我想去安西!”小家伙开始抽抽搭搭哭起来了。
郭宋连忙把女儿抱起来,哄她道:“爹爹去的地方有大灰狼,它会吃掉小薇的,所以爹爹不能带你去,被大灰狼吃掉,小薇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小薇眼中露出惧色,要求变得软弱起来。
“爹爹要保护小薇。”
这时,薛涛走进来笑道:“整天讲大灰狼的故事吓孩子,哪有那么多大灰狼?”
郭宋急给妻子使眼色,解释道:“怎么没有?大雪山道上全是野狼群,我遭遇过几次了。”
薛涛不睬丈夫,对女儿笑道:“别听你爹爹瞎说,没有大灰狼的。”
“没有大灰狼,我想和爹爹一起去安西。”
“不准去!”
薛涛态度粗暴,一口否决了女儿的要求。
小薇的小嘴瘪了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郭宋连忙要哄女儿时,薛涛的眼睛一瞪,“不准哭,走吧!娘教你画画去。”
小薇的大哭慢慢止住了,她抽抽噎噎抹着眼泪,乖乖地跟着母亲走了。
郭宋看得目瞪口呆,一物降一物,他拿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妻子那么随口一句话,就把女儿喝止住了。
望着女儿牵着母亲的手又蹦又跳地离去,郭宋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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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两万即将出征的唐军在大营内集结了,这是即将西征的两万唐军,包括河西军中最精锐的陌刀军和重弩军,在战争结束后,一万军队会留在安西,当然,并不会一直戍卫安西,而是实行一种轮换制度。
高台上,身穿盔甲的郭宋在对两万军队进行最后的动员。
“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各位一起出征安西,这是一场捍卫大唐军人荣耀的出征,我们的无数前辈也同样从这里出发,远征那片遥远的土地,从汉朝开始,我们就建立了安西都护,无数将士在那里流血阵亡,长眠于异乡,而现在,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基业眼看要湮灭了,那么我们有责任站出来,将前辈曾经建立的丰碑重新竖起来,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要让安西老迈的唐军知道,大唐还有一支军队没有忘记安西,他们来了!”
两万大军和大量源源不断的后勤辎重队离开了张掖西进,士兵们都是骑马而行,队伍延绵十几里,在中间跟随着一同北上的辎重队伍,辎重队伍就是刚刚才从沙州返回的五千头骆驼和六千辆大车,它们再度不辞劳苦跟随唐军西进。
他们能一次性运输十万石粮食,之前它们已经为沙州运去了三十万石粮食,而这次西进,五千头骆驼还要将沙州的粮食运往蒲昌海,大车则返回张掖,茫茫的沙漠,大车无法行走。
“使君,沙州的消息说,沙陀人似乎也有点蠢蠢欲动了。”兵马使李冰低声道。
郭宋沉吟一下道:“并不奇怪,葛逻禄可汗死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