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勋心情忐忑地来到永安宫紫薇殿御书房,他不知道天子为什么会突然召见自己,这两年他一直生活在女婿的阴影之下,女婿事实上已经成为藩镇,之前还有一点争议,但现在已是不争的事实。
他走在朝堂中,走在大街上,就常常听见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就是郭宋的岳父’,这里面有羡慕,但也有不满,给薛勋带来很大的压力。
今天天子召见自己,会不会也和女婿有关呢?直觉告诉他,十之八九有关系。
薛勋来到御书房,在门口稍等了片刻,一名宦官出来笑眯眯道:“薛尚书请吧!”
薛勋见宦官笑容可掬,心中稍定,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天子李谊正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的天空,看得出他心情很复杂。
就在一个时辰前,父皇抢先下了太上皇旨意,封郭宋为晋王,加天策上将,准许其开府置官。
着实让李谊措手不及,他当然明白父皇的用意,这是在笼络郭宋,让郭宋支持太上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谊便发现父皇和他形成了皇权争夺之势,而且父皇愈加强势,令他不得不一退再退,今天父皇下旨册封郭宋就是个典型例子,大臣都反对册封郭宋亲王,反对开府置官,这将使郭宋的拥兵自立变得合法化,后果很严重。
但父皇却一意孤行,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李谊相信父皇很清楚,但为了讨好郭宋,为了获得他的支持,父皇竟将底线置之脑后。
李谊叹了口气,他也不得不承认,郭宋的支持影响很大,确实很重要,这件事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陛下,薛尚书来了。”一名宦官小声地提醒。
李谊回头,却见薛勋就在门口,不知来了多久?
李谊歉然道:“朕走神了,让薛尚书久等,很抱歉!”
“微臣不敢!”
李谊坐回龙榻,他翻了翻桌上一份薛勋的履历,笑道:“薛爱卿是老礼部了。”
“微臣入仕二十四年,有十八年是在礼部中任职。”
“有没有想过换一换职务?”
薛勋心中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惶惶不安,连忙道:“微臣服从君令,陛下有安排,微臣必须遵照执行。”
“如果朕让你衣锦还乡,封你为太原府尹呢?”李谊又淡淡问道。
这就是薛勋最害怕之事,让他夹在女婿和朝廷之间,他日子就很难过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陛下若任命,微臣自当遵从!”
让薛勋出任太原府尹是张延赏的提议,但韩滉反对,他认为这样做不道德,反而使郭宋对朝廷更加离心。
李谊笑了笑道:“这只是大臣们的一种提议,朕并没有接受,不过朕希望薛尚书能够时时提醒郭使君,应该忠君爱国,做千古流芳的名臣。”
“微臣一定会写信提醒他。”
李谊点点头,“朕打算让你主管吏部,同时参与军机议事,希望薛尚书能够勤奋自律,不要让朕失望。”
.........
薛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皇宫,他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今天的结果究竟是喜还是忧。
薛勋回到府宅,妻子韩氏抱住儿子薛清过来,儿子薛清已经快六岁了,见爹爹回来,他扑进爹爹怀中撒娇,“爹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清儿脖子都望酸了。”
薛勋慈爱地摸摸儿子的头笑道:“去写字吧!等会儿爹爹来看你。”
“好!清儿去写字了。”薛清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时,妻子韩氏端一盏茶进来,见他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奇怪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薛勋叹口气道:“刚才天子召见了我。”
“召见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要让我挪挪窝吧!”
薛勋有些心烦意乱道:“女婿拿下河东太原,整个朝廷都乱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就说说呀!到底是升官,还是贬官?”韩氏有些急道。
薛勋半晌道:“应该是升官吧!让我出任吏部尚书兼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韩氏顿时又惊又喜,一拍巴掌,“我的老爷,你要当相国了。”
“我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这怎么是坏事呢?好得不能再好了,掌管吏部啊!你想想,多少人要求你办事,我们家门槛该换了。”
韩氏高兴得又蹦又跳,她终于扬眉吐气了,现在谁还敢看不起她?
“老爷,我们应该摆酒席,请客吃饭!”韩氏兴奋道。
“这个.....应该低调才对吧!”
“还低调什么,你都低调一辈子了,高调一次不行吗?”
“这是天子看在女婿的面上,我何德何能当宰相,我太高调,会被人非议的。”
韩氏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老爷,我听人说,女婿也成为藩镇了?”
“差不多吧!”
韩氏有点担心起来,“那是不是和河北那些藩镇一样,要造反?”
薛勋摇摇头,“藩镇也有区别的,河北藩镇和淄青藩镇,以及李希烈等等,他们是效忠长安伪朝,而咱们女婿的河西藩镇,还有淮南藩镇陈少游、岭南藩镇张伯仪等等,他们是效忠本朝,朝廷对他们很看重。”
“这样就好,我还以为女婿要造反呢!”
这时,管家在门外道:“启禀老爷,独孤家主来了!”
“快快请进!”
薛勋还正想去找独孤立秋,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