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武俊率领两万军队抵达距离永年县约三十里处,前面一条小河阻断了去路,这时前方隐隐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李武俊一摆手示意全军暂停,又对大将董岳道:“弓弩封锁木桥!”
董岳立刻率领三千士兵手执弩箭蹲下桥边,举弩对准了对岸。
不多时,对岸有人大喊:“王爷,是我们!”
是他骑兵首领杨占琳的声音,原来是自己的骑兵回来了,李武俊立刻令道:“撤回弓弩手!”
弓弩手撤退了,不多时,三千骑兵从桥上过来,杨占琳催马上前行礼道:“启禀王爷,韩将军不准我们进城,不得已卑职只能返回。”
李武俊吃了一惊,“莫非敌军已经进城?”
“应该没有,卑职过来之时,敌军还在数十里之外。
李武俊不解,回头问他的随军军师罗司南道:“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罗司南是个五十余岁的干瘦老者,文吏出身,十分阴险狡诈,李武俊当年杀李惟岳就是罗司南出谋划策,李武俊不接受朝廷招安,自立为藩镇,也是罗司南的建议,可以说,李武俊对罗司南言听计从,十分信任他。
罗司南捋着山羊胡道:“我就觉得奇怪,郭宋怎么会忽然杀到河北来?就算来河北也应该取相州,他却取洺州,说明洺州有内应啊!”
“莫非韩源已经暗中投降了郭宋?”李武俊怒道。
“韩源算什么东西,郭宋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清河崔氏用洺州做投名状了。”
“军师是说崔昊?”
罗司南点点头,“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我明白了,韩源和崔家关系密切,所以他才会......”
说到这,李武俊顿时大怒,“亏我那么信任他,继续让他出任洺州刺史,他却如此对我,匹夫可杀!”
罗司南阴**:“我早就给王爷说过,这些大世家自诩高人一等,一向瞧不起藩镇,清河崔氏连田悦都不买帐,他们怎么还可能对王爷忠心耿耿?”
李武俊脸上一热,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军师说说我们怎么对付郭宋军你?”
“卑职早就说过了,晋军从滏口陉杀入河北,占据洺州,不仅是我们眼中之钉,同时也是田悦背上之毒芒,我们两军应该联合起来,一共进攻洺州,南北夹击,方有取胜的可能,否则光凭我们一支军队,恐怕不是他们对手。”
“军师是要我现在退兵回去?”李武俊有些不满道。
“王爷,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是来救援洺州,既然洺州已经投降,那我们救援的意义就没有了,撤退并不代表王爷示弱。”
李武俊有些不以为然,“这可是我的地盘,一战不打就拱手相让,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试一试。”
罗司南很了解李武俊,出了名的倔牛,他决定的事情,不撞的头破血流,他不会回头。
无奈,他只得又献计道:“王爷,敌军如果进城倒也罢了,如果他们不进城北上,要和我们决战,我们不妨用骑兵偷袭,如果得手,大军全线进攻,如果失败,骑兵可以高速撤出,我们也可以撤离战场,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个折中方案倒可以接受,李武俊欣然道:“就这么决定了!”
郭宋的军队已经过了永年县,他们没有进县城,而是直接北上,准备迎战已经相距不远的李武俊军主力。
这时,夜幕已降,郭宋在一条河边找到宿地,命令士兵原地休息,他又派出五百名斥候骑哨在四周巡视,这时他们唯一的骑兵,五百名骑兵斥候队。
进入六月后,天气一天天热了起了,士兵们不用再携带睡袋,用一张很薄的毯子在地上一铺,便可以入睡了,但今晚他们连毯子也没有铺,直接倒地入睡了。
士兵们连续高强度行军,都有点疲惫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行军司马刘强却有点担忧,找到郭宋道:“殿下,敌军可是有三千骑兵,卑职担心他们会在夜里偷袭。”
郭宋点了点头,“你的担心我能理解,我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但我们需要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措施,让士兵们彻夜不睡,显然不现实,我考虑再三,才让士兵合甲入睡,睡觉也保持队列,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郭宋一指远处笑道:“刘司马可以具体看看阵型,两千陌刀军,然后是长矛步兵然后是外围弓弩士兵,一个很大的口袋,我很期待敌军骑兵到来。”
刘强惭愧道:“殿下安排周全,卑职多虑了。”
郭宋淡淡道:“没什么可惭愧的,你是行军司马,应该多见识多学习,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也能提出合理的建议。”
“卑职明白了,多谢殿下教诲!”
三更时分,三千骑兵渐渐靠近了晋军驻地,在距离驻地还有两里时,躲在树林中的巡哨发现了他们,连续三支火药箭射向天空,在天空‘啪!’炸开了,赤焰夺目,骑兵首领杨占琳知道无法偷偷靠近,立刻挥刀大喊道:“杀啊!”
“杀啊——”
三千骑兵一声呐喊,马蹄敲打着地面,发出滚滚闷雷,像迅猛奔腾的海潮,向晋军驻军席卷而去。
‘当!当!当!’急促的钟声敲响,熟睡中的士兵纷纷被惊醒,他们爬起身,很多士兵还在懵懵懂懂,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将领骑在战马上大吼道:“敌人杀来了,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