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月后,从天下各地赶来的士子纷纷抵达长安,长安文士云集,热闹异常。
这天上午,曲江水面上驶来一艘五百石客船,两名年轻士子站在船头,还有两名随从挑着书箱跟在他们身后。
这两名士子都是二十岁出头,一个叫做萧臻业,一个叫做谢长明,两人皆穿着士子服,头戴平巾,腰佩长剑,格外精神抖擞。
他们两人都是从江南坐船过来,行程半个月,终于抵达长安。
“不用这么急,离上岸还有一段路呢?”
船夫见他们着急上岸了,便笑道:“现在还在城外曲江,你们至少要进城再说吧!”
萧臻业回头吩咐随从两句,随从又放下了担子。
“这里就是曲江池啊!”
谢长明兴致勃勃打量着两边的风景,他还是第一次来,他一指东面很大一片花园,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船夫笑道:“那就是皇家园林芙蓉园,从去年秋天开始,对五品以上官员和家眷开放,里面有踏青的游客,都是宦官人家的家眷了。”
萧臻业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对所有百姓放开呢?”
“未央宫倒是对所有人放开了,五十文一张门票,据说里面还开了酒楼和客栈,肯定是很贵的,两位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谢长明顿时有了兴趣,欣然对好友道:“未央宫不错,久闻大名了,我们倒是可以去看看。”
萧臻业撇撇嘴,“有什么好看的,一听就是沽名钓誉的手段,有本事就把芙蓉园开放,让贫苦百姓也可以进去逛逛。”
谢长明叹口气,很无奈道:“你又来了,不要那么疾世愤俗好不好?哪里都有规矩的,不见得你们萧宅也随便让人进吧!”
“狗屁规矩,我就恨这些上位者奢侈无度,不管百姓死活,知不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了,不跟你争了!”
谢长明问船夫道:“我们在哪里上船?”
“二位若有具体地点,可以提出来,如果不提的话,我们一般都停靠东市码头。”
“贤弟,你们萧家在长安应该有宅子吧?”
萧臻业摇摇头,“萧家在洛阳有大宅,在长安是官宅,当初被朱泚没收,现在住着别人,我只能住客栈,谢兄呢?”
“谢家在官场比较弱,在长安没有宅子,和你一样,只能住客栈。”
“那就在东市上岸吧!那边距离宣阳坊和平康坊比较近,你说呢?”
谢长明苦笑一声道:“我爹爹不允许我住在平康坊,他说我若敢去那种烟花之地,打断我的腿,再断我一年的月钱,就去宣阳坊吧!”
“那就宣阳坊吧!我们家族也一样,不准子弟在外面胡来。”
两人都一致决定在东市码头上岸,这时船只进入了长安城,谢长明很惊讶,“请问船夫,就这么进入长安了,没有一座城门吗?”
“原来是有关卡的,后面关卡被取消了,其实有城门也没有用,长安城现在城门和坊门都不关了,半夜三更照样出城。”
“啊!这可真不简单。”
萧臻业撇撇嘴,“这种官方的谎言你也相信?肯定从明管变成暗管了呗!躲在某个地方监视,我就不相信,官府会真的放任自流?”
船夫笑道:“公子别不信,真没有什么暗中监视,假如我们是朱泚的探子,他们为什么不来盘查我们?”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为什么来盘查你?”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船夫和萧臻业唇枪舌战地争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这时船只到码头了。
两人结了船钱,萧臻业又扣掉船夫百文钱,作为和自己争论付出的代价。
他们上了岸,两名随从挑书箱跟在后面,谢长明眼睛一扫,指着不远处笑道:“那边有个科举士子问询点,我们去看看。”
萧臻业一撇嘴刚要开口,谢长明却拦住了他,“不准再抱怨!”
萧臻业把嘴边的话吞回肚子,只得小声嘟囔道:“就会做这种表面文章,有本事让科举公平点啦!”
两人来到问询点,只见一片空地上摆着几张桌子,桌子后坐着几名官员,长安像这样的科举士子问询点基本上在每座大城门旁都有一处,东市客运码头是长安最处,所以这里也设了一座问询点。
“请问....这里我们需要登记吗?”谢长明问道。
“两位都是今年参加科举的士子?”
“正是!”
“请问是哪里人?”
“我是常州人,他是越州人。”
官员点点头道:“是这样,如果两位所在的家乡在长安有进奏院,然后进奏院会安排你们食宿登记,但如果你们家乡在长安没有节奏院,可以自己找地方住,也可以让我们帮忙。”
“有进奏院就可以免费食宿?”
“那倒不是,还是自己负担,只是稍微便宜一点,然后大家集中住在一起,考试时进奏院会安排牛车接送,考中了还会派人来报喜。”
两人明白了,萧臻业道:“我们是江南越州和常州士子,肯定没有进奏院,能否给我们介绍好一点的客栈?”
“没问题,两位过来登记一下。”
这种住宿登记比较简单,名字和来源地就行了,到了报名登记就严格得多,除了自己的资料外,还要报籍贯家世,父亲和祖父的名字,有官职或者爵位都要写清楚。
住宿登记主要是把同一个州或者临近州的人住在一起,便于管理,当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