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一眼二人身后黑压压的大军,然后握住了鞘中之剑。
“世间大势,浩浩荡荡,如同大河奔流而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以你们的力量想要逆天而行只是痴心妄想。”
“今日,神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算夫子出手也无济于事,所以左帐王庭必灭,荒人必灭,就算唐国几十万大军也将灭于此地,到时候西陵大军转而北上,就连唐国和书院也会随之灭亡。”
说罢,他拔剑,一斩而出。
柳白拔剑挥剑的动作很简单,但却异常的和谐,仿佛这世间拔剑和挥剑的样子本该如此。
但是当剑出鞘的那一刻,一切便不再简单。
因为他的剑太过灿烂,灿烂到天地万里的光芒似乎都已经汇聚到了他的剑上。
花鸟鱼虫,青山绿树都在光芒中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这些美好的景象吸引,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风光下一条奔涌的黄色大河。
直到这条裹挟着南方的泥土的黄色大河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卷起千重浪,汹涌咆哮的时候,才真正进入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这便是柳白的大河剑,是如他所言那般,天下大事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大河剑。
当他出剑,大河顺流而下之时,所有看见这条大河的人,最终都会被这汹涌的河水吞噬。
莫山山和叶红鱼二人面对的便是这样的一剑。
她们二人单单任何一人都无法接下这一剑,但他们此刻不是一人。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双双动了起来。
叶红鱼凝神敛息,全身心的开始凝聚她最强的一剑,没有看这滔滔大河一眼。
因为莫山山已经出手。
在马背上有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拳头大小的石头。
这些石头跟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石头不同,每一块石头都满了沧桑而不甘的气息。
因为它们来自魔宗山门。
所以当这些石头从她的手中一个个落在地面的时候,便无比和谐而自然的形成了一座块垒。
或者说,形成了一座堤坝。
于是在这堤坝面前,纵然是汹涌的大河也不能寸进。
然而大河咆哮不止,并且如同天河一般,从天而降源源不绝,这堤坝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柳白惊异于对方这道阵法的强悍,却依然有着强大的自信。
然而便在此刻,叶红鱼出剑了。
在她出剑的一瞬间,莫山山便将块垒大阵随她之意崩散于四方。
每一块石头的落点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于是当化身堤坝的块垒大阵崩散之后,便由重新形成了另外一道块垒大阵。
仿佛化作了一道满是暗礁干枯的河床,完美的承载了这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
但这条大河的奔流的速度在变慢,奔流的气势也在变弱。
柳白并不在意对方筑坝与他硬撼,但当对方不再硬撼,转而限制和削弱的时候,他便不由得感到了几分不畅快。
大河在变慢,他的胸口也仿佛塞进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然而也就在他感到难受的时候,叶红鱼的剑到了。
这一剑之下,好似创造了一个恐怖的充满了毁灭的黑洞。
那本就显得有些蹒跚的大河此时仿佛凝固静止了一般,昏黄色的河水被不断的吞噬,而那黑洞则在不断地扩大。
一时间,柳白竟然似乎陷入了劣势。
但那终究不是真正的黑洞,在这几乎滔滔不绝的大河冲刷下,叶红鱼这一剑纵然强悍的可怕,也还是堪堪刺入了柳白身前一尺,便再无法再进一分。
但能够刺入柳白仗之无敌的身前一尺,已经足以说明叶红鱼这一剑究竟有多么难得。
只是柳白一剑依然还在落下,大河依然奔流不息,叶红鱼此时却已经力竭。
在能够摧垮山川的大河之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而孤单。
但她没有畏惧,因为她的身边还有莫山山。
莫山山可不仅仅只能以阵法辅助,她从始至终最为出色的依然还是她的符道。
而她,是一位神符师。
她提起葱翠的手指在空中开始画符。
但只是开笔,她的手指便有些颤抖,在第一划落下之后,她几乎费尽了全力才勉强画出了第二笔。
以她如今接近知命巅峰的修为还要如此艰难都无法画完的符,自然只有方谦留下的那一道天诛符。
如今她能够画出两笔,已经极为难得。
两笔落下,天地间便忽然吹来了一道风。
风入大河,顿时便将大河中滔滔不绝的昏黄色河水吹的四散飞溅。
风不息,水不止。
但柳白的剑终究是有尽头。
他停在原地,一剑无功,但双眼却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大笑道:“好剑,好阵,好符,”
他阅遍天下,却从未见过对方二人手中的剑意,阵法,和那道未完成的符。
此时此刻,当他看见这些,便仿佛看见了一片崭新的世界。
这让他如何能不开心,如何能不快乐。
他没有再出剑,因为他虽然只出了一剑,便已经明白一件事情。
他无法突破二人生死相依的配合,她们二人也无法他身前一尺之地,所以这场战斗除非拼到最后,很难有结果。
那样的战斗不是他所喜欢的战斗,更何况他出的这一剑,看到了很多别样的风景,已经足矣。
于是他当着百万大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