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一个书生,他穿着棉袄,一双草鞋,满身灰尘,却干净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他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
连久不下山的余帘都来到了这个,君陌也在,那么身为大师兄的他又如何能够不来?
上一次从烂柯寺回到书院,他就开始学习起了打架,而这一瓢,就是他学习之后的成果。
他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琴棋书画各种最强,所以当他学会了打架,他便成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之一。
于是,这普普通通的木瓢一瞬间便破碎了掌教身前那稀薄的昊天神辉,破碎了掌教凝聚而来的所有天地元气,似慢实快的落向了掌教的额头。
大师兄这一击就算是肉身成佛的悬空寺高僧都会被他打的头骨碎裂,在掌教的身边,说道:“在南海呆久了,便想出来看看。”
余帘冷漠的看着他说道:“你如此明目张胆的离开南海,就不怕老师出手将你诛杀?”
观主看着北方,说道:“怕?我久居南海,只是因为我还不能死,而不是畏惧,我一直在等离开南海的时机,如今时机已到,所以我来这里,继续等,等夫子出手。”
大师兄说道:“看来您已经找到了对付老师的办法。”
观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对付夫子,你们虽然是夫子的弟子,但你们也并不知道你们的老师究竟有多么强大,哪怕是我也无能为力,能对付夫子的,只有天意。”
他看着大师兄,余帘,君陌,莫山山,叶红鱼等人平静的说道:“夫子如今还没出现,想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会来的,因为接下来,我会将你们一一杀死,我了解他,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坐视自己的弟子死在这里。”
余帘看着观主断掉的一只耳朵,讽刺的说道:“很久之前您的耳朵还很完好,如今再见没想到只剩下了一只,难道是口气太大,吹破了一只耳朵?”
观主想到自己耳朵被一剑斩落的那一幕,神情微冷,他看着余帘说道:“林雾,没想到变成了女人的你,连牙尖嘴利的本事都学会了,但这毫无意义,今日如果夫子不来,杀死你们之后,再灭了唐国,到时候道门席卷人间,夫子又能跑去哪里?”
他不再多言,挥袖拔剑,一剑便斩落万里浮云。
余帘神情凝重,意念闪动间,蝉鸣声起,却在下一刻被剑鸣声盖过,一道朴实无华的剑锋向着她斩落而来,然后下一刻,大师兄挡在了她的面前。
只是他失了木瓢,便没有武器,只能以血肉之躯来抵挡。
纵然他已无距之境多次牵引那一道朴实无华的剑锋,身上依然还是多了一道极深的剑痕。
血液顺着被破开的棉袄沾湿了衣襟。
余帘伸手扶住大师兄,问道:“怎么样?”
大师兄摇了摇头微笑道:“无碍。”
而此刻,长安城南边的书院后山,夫子摇头叹息道:“我这个大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蠢,这世上哪里有人会用血肉之躯去硬撼刀剑之威的?”
身旁,一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师,武道强者,明宗强者以及佛宗之人不都是以肉身硬撼刀剑吗?”
夫子大怒,道:“你这个家伙,才当了老夫几天弟子,就开始拆老夫的台。”
这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曾经的唐国李仲易。
李仲易此时丝毫没有曾经身为唐皇的霸气,立刻便低头开始道歉:“是学生的错,老师说得对,能用血肉之躯硬撼刀剑之威的确很蠢。”
夫子更怒,道:“好你个小十五,居然已经敢说你大师兄蠢了,你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你!”
李仲易苦笑无语,他哪里能知道老师说的会是大师兄啊,不过以大师兄的性格就算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想到这,他不免松了口气。
夫子忽然感慨的说道:“人间这么多年,有朝一日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他看着李仲易说道:“你如今虽然没了唐皇之位,但因为那枚丹药的缘故,不仅大病痊愈,还踏入了修行之道,可莫要怨恨小十四逼你退位之事。”
李仲易摇了摇头道:“相比起皇位我本就更希望能够拜入老师膝下,如今我不仅没有了性命之忧,还能踏入修行之道,与妻子长相厮守,我如何会怨恨十四师兄,老师放心就是。”
夫子笑着道:“那就好,等为师不在了,记得要多听你大师兄的话,这人间最终还是要交给你们。”
李仲易神情一变,夫子这如同遗言一般的言语让他心中十分不安,他急声道:“老师这是何意?您怎么会不在,您守护人间千年,人间怎么能没有您?”
夫子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只是看着西方,看着那个遥远的草原上,那些陌生或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