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李渊的义军进抵黄河东岸的龙门。
黄河奔腾着,咆哮着,滚滚河水在众人心中掀起惊天浪花,令无数人心潮澎湃。
只要跨过这条黄河,他们就能进入关中,直取西京长安。
黄河在李渊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而煌煌帝业在他的眼前越来越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京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京远?曾不崇朝。”
稚嫩空灵的吟诗声将李渊的神思拉了回来,他低头望着王庾头顶的发髻,恨不得揪着它,把它弄散了。
这丫头,美好的展望就这样被她扰乱了。
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李渊咬牙道:“臭丫头,你做不出诗来,就别乱改前人的诗作。”
王庾扭头,冲他嘻嘻笑:“阿耶不觉得我改了之后很符合我们现在的心境吗?”
将“谁谓宋远”的“宋”字改成“京”字,代指西京长安,而诗中的“河”就是黄河,与他们现在的情势确实很贴合。
听到这话,李渊微微弯起了唇角。
王庾盯着他的唇角,眸中笑意更深:“整首诗我只改了一个字,就完美地展示了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李世民有点无语:“改诗算什么聪明?要算也是小聪明,你要真的聪明就即兴做首诗出来,让阿耶高兴高兴。”
李渊颔首,期待地看着王庾。
王庾愣了一下,即兴作诗,她当然可以,只是.....现在作不出惊艳的诗来。
要不,背一首诗仙诗圣的大作,让他们惊艳一番?
不,不行,怎么能抢别人的才华呢?
她要是提前把他们的大作现世,万一他们作不出更好的诗作,岂不是抢了他们的饭碗?
万一她能活个一百多岁,都无颜见他们。
惭愧,惭愧....
“惭愧,惭愧,王某学艺不精,胸无点墨,作不出。”王庾扭回头,抱拳对着黄河说了这么一句。
李渊:“......”
李世民:“......”
罗士信嘴角抽了抽,小声对秦叔宝说:“呵,小庾儿要是胸无点墨,这世上大概就没有胸无点墨的人了。”
秦叔宝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懒丫头.....
李渊欣赏了一会儿黄河,就下令回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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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
李渊扫视了众部将一圈,沉声道:“如今,我们已经抵达黄河东岸,只要渡过黄河就能进入关中地区。
“你们认为,应该采取哪条线路进军?”
李建成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阿耶,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占据河东郡,再进军关中.....”
“为什么要打河东郡?”
突然被人打断,李建成很不爽,但这个打断他的人却是父亲宠爱的义女,他就不得不压下怒火。
王庾从舆图中抬起头来,疑惑地问李建成:“长兄应该也看过舆图吧?明明可以不经过河东郡就进入关中,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攻打河东郡?”
李建成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对,我们可以绕开河东郡....”
“不是绕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们是直线进入关中。”王庾展开舆图,用手指比划给他看。
李建成:“......”
李渊的旧部对此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但刚投奔义军的几位官员就很震惊了。
本来军事会议厅中,主帅身边坐着一个小娃儿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何况他们刚才已经知晓这是个女娃。
现在这个女娃不仅能看舆图,还两次三番地打断左领军大都督的话,而主帅并不训斥,就更让人震惊了。
反正新加入的官员对此很费解。
更让他们费解的是左领军大都督非但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小女娃解释。
天知道李建成是多努力才压下了内心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好,我们若是不攻打河东郡,而是直接渡河进入关中。
“万一我们攻不下长安,撤退时就会遭到河东郡的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形势将万分险峻。
“所以我们必须先攻占河东郡,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是有这种可能。
王庾转了转眼珠子,本想摆出高深的态度,却展现了天真的一面:“不会攻不下,长安就是我们的,这种顾虑可以打消了。”
李建成:“......”简直想吐血。
他高看王庾了,这就是一个小孩子。
李渊想笑,作为一个父亲,孩子对自己极度的信任,他很高兴。
作为一个主帅,这番言论过于武断,尽管他爱听这样的话,但也要考虑到行动后的各种后果,包括不好的。
余光瞥见有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渊正色道:“任户曹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任瑰垂眸出列,掩下心中的惊讶,缓缓说道:“河东郡原有五万重兵驻守,几日前,朝廷征调的援兵有两万已到达河东城,后续还会有军队增援关中。
“我认为应该在关中援军到来之前,从龙门直接渡过黄河,招降附近义军,夺取潼关北面的永丰仓。
“如此,我们就能将整个关中捏在手心,再取长安就容易得多。”
任瑰是刚投奔义军的河东户曹,他对河东郡的了解比李渊等人要清楚得多,所以他的意见,李渊比较赞同。
李世民也赞同任瑰的意见:“任户曹说得对,屈突通身经百战,河东城又有重兵把守,我们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