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话音刚落,就见杨广看着他的目光变得狠厉,但当他眨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杨广的神色又很平淡。
他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杨广想起半个时辰前,王世充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洛口丢不了”,现在却跑来告诉他洛口守不住了,他很想砍了王世充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
可裴蕴他们说得对,目前能保住东都的只有王世充了,王世充不能死。
深吸一口气,杨广起身:“走吧。”
“想走?门都没有。”
刚走到门口,一支羽箭破空飞来,插进了杨广的左肩。
原来是单雄信带着内军不知何时潜进了主帅府,他手持一把大弓站在院门上方。
众人大骇,慌忙防守。
“护驾,护驾。”
王世充、裴虔通等人迅速抽刀护在杨广身前。
司马德戡及时扶着杨广往旁边庑廊撤退,弓箭手就位,拉满弓就射出了羽箭。
在猛烈的箭阵攻击下,单雄信和内军一时之间无法向前,骁果军得到一丝喘息,迅速护着杨广离开。
瓦岗军的攻势较之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骁果军失了先机,顽抗了三个时辰后,节节败退,最终退出了洛口城。
裴仁基和单雄信率军追击,直追到洛水。
王世充眼看着瓦岗军登上浮桥,追了过来,连忙下令:“砍掉浮桥。”
有人说道:“可是我们的人还没有全部过来。”
“来不及了,砍。”
王世充说着,冲到浮桥边,举起手中大刀就砍了下去,一边一刀,浮桥落入水中,桥上的人纷纷掉进了河里。
其他人见状,咬咬牙,也跟着砍掉了剩下的浮桥。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还在半途中未登岸的隋军,还有追上浮桥的瓦岗军,纷纷跟着浮桥掉入水中,又被流水给冲走了。
“快,传御医给陛下治伤。”
杨广来的时候,随行带了三位御医,此时只剩下了两位。
御医上前给杨广查看伤口,“箭入两寸,不过,幸好未伤到骨头,没有性命之忧。”
“陛下忍着点,臣现在就给您把箭拔出来。”
杨广点点头。
两位御医对视一眼,一人准备拔箭,一人准备布巾、药粉。
“噗.....”
鲜血随着箭头喷了出来,御医连忙用布巾捂住。
“唔~”
杨广咬紧牙关,本不想表现得脆弱,但猝不及防的痛楚还是令他哼出了声。
“陛下忍着点,臣马上为您敷药。”
一刻钟后,杨广的伤口终于处理完,他看着面前的王世充等将领,眼前一阵眩晕感。
裴虔通看杨广的脸色很不好,忙说:“陛下,您受伤了,不如早日回洛阳养伤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守住,不让瓦岗叛军进入东都一步。”
王世充打了败仗,内心惭愧,不敢看杨广,但也表达了忠心:“陛下.....臣虽然保不住洛口,但您放心,我一定能保住东都。”
杨广嘴角划过一抹苦笑,艰难地说:“王世充......和司马德戡留在这里.....挡住李密.....裴虔通随我回洛阳。”
王世充亲自挑选了五千精锐骁果军护送杨广回洛阳,然后清点战场,五十万人马还剩下四十万。
这一场战争,隋军损失严重。
王世充和众将领坐在大帐中,神情肃穆,帐内的气氛十分沉重。
洛口争夺战太难打,似乎,他们只能尽全力保住东都了。
沉默了一阵,刘长恭从外面走了进来:“元帅,这些日子我查访了,杀翟让翟弘兄弟的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王世充眼睛一亮:“你是说,杀翟让和翟弘的是瓦岗叛军?”
庞玉叫道:“战场上不是我们的人,就是瓦岗叛军,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原来瓦岗寨的大当家是死于自己人的误杀,这要传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完,庞玉大笑了起来。
“不一定是误杀。”
庞玉笑声顿止,看向了司马德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德戡摩挲着下巴,沉声道:“翟让是瓦岗寨的大当家,但后来却是李密掌了权,不管翟让是不是真心让权,瓦岗寨内部肯定存在着矛盾。
“就算是翟让不想称帝,但他的手下未必会这么想。
“瓦岗寨其实一直隐藏着一个忧患,那就是李密和翟让的权利之争,那天的事很有可能就是瓦岗内讧。”
众人若有所思。
霍世举拍了一下大腿:“他耶耶的,可惜没有证据,这个黑锅还得我们来背。”
“不。”司马德戡突然站了起来,目光闪亮地对众人说:“没有证据,我们也能把这个黑锅甩掉。”
王世充好奇地问:“怎么甩?”
司马德戡扬起唇角,自信地回道:“我们可以想办法将消息传到瓦岗叛军中,就说翟让和翟弘一家人不是死于隋军之手,而是李密之手。
“是李密怕地位不稳,趁乱杀了翟让。
“如此一来,瓦岗军心必然涣散,那时候,我们再攻打就容易多了。”
“啪啪....”王世充拍手叫好:“好主意,谣言七分假三分真最是唬人,就算开始有人不信,说的人多了,他们也就信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王世充当即挑选擅于潜藏的士兵,趁夜游河潜进洛口城。
过了几日,洛口城中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