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僵持。
王庾仰头望天,天快黑了,她该吃饭了。
无奈之下,王庾从她那暖和的位置上起身,走到金匠师面前,数落道:“你说说你这人,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非要执着于解释,林大郎都跟你说了,越解释问题就越多,你就不要多问了,记住这个数不就行了嘛。”
对,没错。林郅悟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王庾来到小型床弩旁,拿起案上的一个部件,继续说道:“主上派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快速学会造这些器械,你只要按照林大郎教你们的方法,把结果算出来,就能把器械做好。
“主上要的就是个结果,你们何必追根究底?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三个月你们也做不出一架床弩,到时候主上问罪,你们可担待得起?”
闻言,众工匠面色惨白,又想起来苏府前,夏王曾对他们说的话:“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在林郅悟把你们赶出府之前,你们要做到在没有林郅悟的情况下,你们也能独立造出那些器械。”
金匠师眸底浮现一丝懊悔,在心中给自己敲了一记重锤,差点被自己刨根问底的性子给毁了,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任务呢?
“其实很简单,把这个东西放在该放的地方,不就行了嘛。”
说着,王庾将手中的部件放进某个凹槽,然后双手一摊:“你看,关键一步完成了,后面的工序就简单多了,是吧?”
工匠们瞠目结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结果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可是......他们总感觉哪里不对......
“好了,该去吃饭了。”
王庾招呼林郅悟,两人毫不犹豫地就朝着院门走去。
“表兄,你回来了。”
听见声音,众工匠从院子里走出来:“苏将军。”
苏定方矜持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诸位先去用膳,明日再继续。”
“是,苏将军。”
众人不是在一起用膳,就在前面路口分道扬镳。
苏定方试探性地跟林郅悟说:“大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洛阳......”
“不,我不去,洛阳太远了。”林郅悟连连摇头,骑马太辛苦了,坐马车也辛苦。
王庾跟在后面,欣赏着路旁的景色,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苏定方不放弃:“大郎,主上有意带你去洛阳参加盛宴。”
“那我也不去,谁来说都是一样。”
臭小子。
苏定方握了握拳头,很想揍一揍这个浑小子。
不过,他心中始终谨记着,这是姑母唯一的血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苏定方松开拳头,耐心地跟他解释:“大郎,事关夏国兴亡、百姓能否过上安宁的生活,你万不可任性。夏国需要你的助力,你责无旁贷,不能推辞。”
“我......”
苏定方见他犹豫,以为他终于开窍要为国家尽一份力时,下一刻却听到林郅悟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
“......”
苏定方气急,骂道:“你小子可知你现在的安稳生活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主上贤明,施以仁政,励精图治,才保得河北一方安稳,百姓安居乐业。
“你既然身在河北,享受其爵位俸禄,还有主上的护佑,你就该回报主上,回报夏国。”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王庾频频点头,不由自主地附和:“没错,没错。”
林郅悟停下脚步,回头质问:“你既然也这么想,那你怎么不去?”
“.......”
王庾满头黑线,觉得林郅悟这是把挨骂的怨气撒在了自己身上,冲他哼道:“我才不去,我可不想被扒皮。”
说完,绕过他们,一溜烟就跑进了膳厅。
“你......”
林郅悟抬头,迅速瞄了一眼苏定方,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去”,也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苏定方气闷不已,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他踱步进入膳厅,见两个小鬼头相对而坐,身姿端正,神情无比严肃。
一边狐疑地打量他们,一边在上位坐下,苏定方忍不住开口:“大郎,你真的不去洛阳吗?”
林郅悟假装没有听见,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庾儿,做为你的义兄,我有责任教导你。古训有言,食不言寝不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从现在起,我会牢牢地遵守古训。”王庾乖巧地答应,还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苏定方:“......”
也不知是哪两个人每日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居然还搬出了古训?
林郅悟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冲苏定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定方可以动筷了。
毕竟苏定方才是一家之主,他动筷了,做弟妹的才好动筷,不然显得没有家教。
苏定方:“......”
两个小滑头,最好祈祷不要栽他手里,否则......
苏定方咬牙切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肘子放进自己的碗里。
看见苏定方憋屈的样子,林郅悟暗暗窃笑,过了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苏定方正一块一块地将盘子里的肘子夹进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郅悟立刻拿起筷子去夹肘子。
但苏定方用筷子击开了他的筷子,快速夹走肘子,又火速回来,再次拦截了他的筷子。
林郅悟:“......”
苏定方嘴角上扬,哼,就这么慢的速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