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拿着手铳静静地等待李渊的吩咐,他微微垂着头,眼角余光瞅着手铳不知在想什么。
李渊盯着苏侍郎,没有说话,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威压,苏侍郎额角渗出了汗珠,后背凉飕飕的。
直到最后承受不住,苏侍郎脚一软,跪了下去。
苏侍郎心里很清楚李渊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但李渊没有挑明,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陛......陛下,把弹丸取出来,会比较安全。”
这时,李渊终于开口:“取吧。”
李世民将手铳伸出去。
苏侍郎一路跪行到李世民面前,双手接过手铳,小心翼翼地取下弹丸,然后将手铳放在内侍递过来的托盘中。
见着这一幕,李渊心中的怒气稍减,说道:“从现在开始,火器的督造就交给你负责。”
“啊?”
苏侍郎惊了一下,连忙说道:“陛下,火器一向是由平南郡......”
忽然想到林郅悟被关了起来,还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下场,改口道:“......林大郎负责,我不会做。”
“什么?你不会做?”李渊眉头深皱:“我是如何吩咐你的?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一点都没学会吗?”
苏侍郎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臣惭愧,火器必须掌控好火药的用量方能成功,臣......还不能掌控。”
李渊闻言,脸色铁青。
“你们呢?”李渊目光看向其他工匠。
几位工匠纷纷跪地:“臣无能......”
李渊脸色又青了几分,忍不住骂人:“废物,一群废物!”
他还以为这些工匠每日跟着林郅悟一起造武器,多少能学会一两样,却没想到木工器械学得很快,但火器,一样都没学会。
真是废物。
众工匠感受到皇帝的怒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今日本是进献新武器的日子,他们这些参与者本可以沾林郅悟的光获得赏赐,却没料到不光没有赏赐,还有可能丢官......
盛怒之下,李渊很想罢免他们,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是大唐屈指可数的成熟工匠,若是罢免他们的官职,谁来给他造武器?
“都给我滚下去。”
“臣等告退。”苏侍郎和几位工匠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强制迈着酸麻的腿往外走。
殿内只剩下李渊父子三人。
李世民忍不住说道:“阿耶,林郅悟秉性耿直,忠厚老实,我相信他刚才的举动并不是有意要弑君,而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要证明那把手铳没有问题。”
证明手铳没有问题,不就证明了是他有问题?
李渊表情阴郁,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张口想训斥李世民,目光却瞥到了他腰间的伤,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又想起刚才林郅悟拿手铳指着他的情景,李渊不禁在心里感叹:比起二郎,大郎还是不够英勇。
“二郎此言差矣。”李建成说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林郅悟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弑君,他就必须死。”
李渊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他不能死。”
李世民转向李渊,肃然说道:“阿耶,林郅悟的惊世之才有助我大唐扫平中原贼寇,他不能死。”
李建成当即发难:“你的意思是只要这人有惊世之才,就算他要杀阿耶,这人也不能死吗?”
“当然不是,任何想要杀阿耶的人都必须死,就算阿耶不赐死他,我也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李世民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得李渊心中感动。
接着,李世民话锋一转:“但林郅悟并不是要杀阿耶,刚才只是一个意外,就像之前我们在匠心殿,那也是一场意外。”
李建成惊讶地看着李世民,他居然敢推翻父亲的结论?
父亲已经将罪名推给了林郅悟,他现在说是意外不就是说父亲在污蔑林郅悟吗?
李建成去看李渊的表情,见李渊似乎并未生气,心里不禁涌起疑惑。
李世民迎上李建成的目光,神色沉静。
之前在匠心殿发生的事情,父亲说是手铳有问题,但并未命人检查手铳。而林郅悟说手铳没有问题,众人亲眼所见,手铳被王庾用了一次,确实没有问题,但不排除开了一枪以后才出现问题。
父亲不说检查手铳,众人也不敢提出,到底哪里出现问题,恐怕只有父亲才清楚。
但要说父亲撒谎,故意说手铳有问题,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父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李世民猜想父亲在使用手铳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护驾,护驾......”
殿中内侍立刻护在李渊面前,同时禁军侍卫从殿外冲了进来。
李建成迟疑了一下,也冲去保护李渊,嘴里喊道:“快夺下手铳。”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行动,忍着痛冲向林郅悟,一把夺下手铳,让枪口朝下。
下一刻,禁军侍卫已经将林郅悟按在地上。
禁军侍卫的动作很粗鲁,林郅悟猝不及防被人踢了一脚,疼得他哇哇大叫。
见状,李渊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愤怒地看向林郅悟:“混账东西,你竟敢弑君?”
“什么弑君?我没有。”林郅悟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道:“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把手铳没有问题。”
李渊不容他解释,吩咐道:“把他押下去,关起来。”
“凭什么关我?我没有开枪,没有